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三）

杰夫可是有点撑不住了，不是生意，是家庭，妻子。他是个永远往前冲的人，旅行社的生意名声变大，可就是稳定不下来，赚的那些钱还没在手里捂热又折腾出去。妻子当年在大学就是被他那冲动强势的气质吸引非他不嫁，宗教不同背景有异，结婚时喏大个家族竟只得到母亲一人的祝福。

婚后妻子需要的是激流后平实的港弯。杰夫懂得，也愧疚，他心里一直觉的欠妻子一个盛大的婚礼，一份优越安稳家庭生活。终于一忍再忍变成了小吵小闹，再升级就要破裂，杰夫最终放弃旅行社的生意，在政府部门谋得一个好位，在NY长岛买下一处房子，决心给妻子一份她想要的生活。

旅行社关闭不久婼娜大学毕业，也就凭着这几年的工作经历和最佳推荐，找到一份大公司总裁助理的差，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颇受器重。合作结束但联系没断，多是婼娜会说长不短的给杰夫一个电话，逢年过节的寄张卡。不轻不重，礼貌得体，疏而不断。

唯一特殊点的就是每逢杰夫生日那天，多是清早，必会接到婼娜电话唱过来那首生日歌。当年的打工小姑娘若想探出老板的生日还不是易如反掌。从最初的玩笑献歌到后来的年复一年的例行节目，不论杰夫人在哪里婼娜总有办法找到他。

杰夫后来常常会忘记自己的生日，但每当这一岁一度的“祝你生日快乐”和着那个熟悉的声调飘过来都会令他开心，婼娜若是以此来维持这么一种似乎只属于两人之间的感觉，确也无可非议。

平静的日子过的最快，一晃两三年，杰夫朝九晚五，和妻子一起置办家园，外出旅行，聚会交友，夜夜笙歌,舒适的中产阶级生活。过的倒也鲜光，也不能说没趣，可他心里明白，长不了的。他读书烹调陪妻子，捎带着还又读了个法学博士出来，一刻也不闲着，但仍感觉他在谋杀自己的信念。

终于，当他看到一个令他兴奋的商机，和妻子摊牌了。这是一个需要搬离NY，到外州买下一片土地开办一个集文化教育娱乐和国际关系事务的一个事业（因个人隐私问题我略去细节），天时地利都在那儿，他不想再错过了。

杰夫很抱歉不得不打破这份安稳的生活，他要妻子自己决定是随他去或留守NY两边跑跑。

妻子问：你决定好了吗？答：是的。妻子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我不会跟你去的，我也不会拦你，我们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你走吧，我只有一个条件，我们把离婚办理完你再走。杰夫心里并不震惊，也不轻松，他知道这一走意味着什么。他说：不要急于办手续吧，我同意离婚，房子和所有财产归你，我会照旧负担你的生活和一切，到你需要离婚手续去开始你的生活时我们随时办。

就这样，他们协议公证了分居和财产权利及自由的条款。知夫者莫如妻，她知道蛟龙不是池中物，也了解杰夫的品格，爱他和离他都是因他的能折腾和不放弃，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既然不能同行，她要撒手风筝，还他一个完全的自由。

此后虽然他们的纸上婚姻又维持了约十年，杰夫还会去NY拜访，而妻子始终没有去看望过杰夫，且终未再婚。

临走前杰夫当然通知了婼娜。后者则说我正好一两天要去NY，见面聊吧。是日晚约好了饭局，两人单独对坐对饮，还真是第一次。

杰夫踌躇满志描述着他的宏图，而婼娜一如既往的静静的听着看着。望着婼娜湖绿色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但是多了些夏日夜晚的深邃，那种吸收了足够的阳光能量，静水下面孕育着灼热。杰夫不停的说着喝着，觉得不胜酒力了。或许有百感交集的催化？这是他一生中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醉酒。

醉的不重，俗人俗事还是发生了，那一夜婼娜和杰夫留宿在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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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杰夫怀揣着几千美元只身来到这片当时还算荒芜位于新英格兰的土地立即投入他的二次白手起家。几乎没有人相信他的公司可以办起来，听他侃设想就像是天方夜谈。但是杰夫硬是一点点一步步的把可能性给建立起来了。没有后路对他来说动力多于压力。

约三个月左右，婼娜电话约见杰夫，杰夫抽空过来了。婼娜告诉他，有孕了。

没有任何惊或急的表失，杰夫慢慢的问了一些健康情况，同时给自己一点考虑的过程，最后告诉婼娜：“我很抱歉事情会这样。是否留下这孩子由你作决定，无论你如何决定我都尊重并会支持你。如果你想留下孩子，我会做父亲，承担义务。但是，你要想好作为未婚单亲妈妈的压力。我给你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但，我不能给你婚姻，因为我们没有。。。”，“我知道了”婼娜截住了话尾。

杰夫回去后第二天，婼娜电告，她决定要这孩子。杰夫还是那句话：“我尊重你的决定”，略停“你若感到一个人在那边不方便，可以到我公司来。我正好缺个助理。”尽管这里的工作和生活比不上婼娜已有的优越，但杰夫考虑的是未婚怀孕的社会压力，那个年代还不比现在。

婼娜又一次痛快的接受了杰夫的工作，她心里的杰夫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当然她也明白这一步走近了杰瑞，却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条何等的界线 -- 杰夫是绝对不会和女助手发生两性关系的，不是道德规范，而是在商言商，他的观点是“如果和你的女秘书有了亲密关系，女秘书就不再甘当于秘书而要当你的老板了”。

很艰难的取舍，可婼娜就是婼娜，她这次以成熟独立女性的方式来决定自己的命运，不可谓不勇敢。冲动还是爱情，任性还是熟虑？这事实就是：她为她的孩子选择了这样一个父亲，这一步跨出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婼娜仿佛又回到六七年前的打工时代，忙着且快乐着。当然这次的公司规模和当年的小旅行社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同样的平地起高楼，同样的由杰夫运筹帷幄，而婼娜已经成为杰瑞的最好帮手。

杰夫的风格是反应快，强硬有魄力，婼娜则是细致柔和有条理，他们一宏一微，一粗一细的默契配合都成了数年后朋友们还常提的佳话。公司起来了，事业轰轰烈烈也跌跌撞撞的发展着。

婼娜怀孕后期被送去杰夫妈妈家十月分娩，生了个儿子。出生证上父亲的名子是杰夫，但两人商量考虑当时社会还不是那么接受非婚生子，决定给儿子随母姓取名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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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五）

小维克随妈妈在grandma家过了一年多回到了杰夫的公司。

他长大的环境是那么一种又自然合理又微妙的状况：杰夫虽忙但几乎参于所有维克成长的大小事件，他会关注教育维克的举止，陪送维克参加各种球赛，甚至他们几乎天天顿顿都在一起用餐，当然不是住一起，而是当时杰夫单身的大房子已成了公司的俱乐部，有厨子男佣，有房客，热热闹闹的大家都在一起像是吃共产主义大锅饭。

杰夫不是傻供饭的，那饭局上谈公事都不算工钱了，且他的高层管理晨会常常就是早餐会。

而杰夫给小维克灌输的最重要的理念是：尊重和爱戴他的妈妈，和象个男子汉。当然所有这一切都是由婼娜掌控，她掐的准什么时候叫杰夫为维克做什么，也知道什么事情该由当“父亲”的做决定。

已是行政主管的婼娜，公私都处理的服服贴贴的，她就是天生的那么个善解人意踏踏实实的当管家作助手的料。公司里或许大家对小维克的身世心照不宣，可是，谁在乎呢？婼娜不在乎，杰夫更是坦荡。

公司的名声渐起壮大，当然不是一帆风顺，杰夫是个不轻易妥协的人。
一次他去邻城一个颇具胜名的大学联系把公司的一个项目公告张贴在该校内广告板上，校办的头头傲慢的说 “我们学校不是什么公司都能贴公告的”给拒了。杰夫抬腿就找到了校刊编辑部，当即买下了头版最显眼的广告要地，一个月连续刊登的钱立马拍下。于钱于法都得登啊，那整月校报一展满眼是杰夫公司的激情召唤，不但学生能倒背如流，连那校头想必都见怕了,这口气出的那叫一个顺啊！

相对于他这个规模这种性质的公司来说，三十才出头的杰夫给人感觉太年轻狂妄。公司一度几遭封杀，杰夫退下宝座请来他当年大学一德高望重的近退休的老教授来当总裁 --- 攘外，公司体制改组成董事会制--- 安内，但就三人：老教授总裁，他和婼娜；这不还是他的一言堂，可叫法不一样了，就活下去了。

辉煌的时候，他几乎拥有那小城百分之八九十的房地产，他办出许多影响很大的活动，他甚至竞选议员，那片荒芜的土地已是个热闹有知名度的小城；困难的时候他拖欠员工几个月的工钱，请来的专家学者靠关系后付酬劳，家里也恨不得都断水断电的。但他从不后退也不满足已有的，还是两个字：折腾！

婼娜在那些年间是他的意图的最忠实执行者，也没少给他补漏洞。婼娜的口碑人缘都极好，是那种不显眼又缺不了的人。难得的是她从不怀疑或批评杰夫的做法，这个信任钦佩的病算是坐下了。

十多年过去了，杰夫的公司立住了，前程远大。忙是忙，可他痛快。虽说和前妻的婚约最终解除，但他无意再婚。婼娜明白的，以杰夫的气质身边是不乏女朋友的，有长的有短的，他不藏着掖着也不炫耀不解释，自自然然，但他从不留女朋友在家过夜。

而婼娜和他的关系是那种朋友加同事，再加上有个共同的儿子 — 至少杰夫这样认为。和婼娜有默契友好信任，但就是象妹妹象知己，没有激情成不了爱人。婼娜没二话，她的心都扑在孩子身上。

优美的山光水色，和谐朴实的村镇给了小维克一个简单快乐的童年。当十多岁的维克渐渐开始露出青春期逆反倪端时，杰夫和婼娜说，我得告诉他父亲的事了。

在维克十四岁生日那天的晚宴后，杰夫和维克漫步在月光下，杰夫开始了这个一般说来会很艰难的谈话：“维克，你可能一直在想，为什么我老是来管教你，我和你没有关系，我没个权利。而事实上，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想象不出小维克心里是何等的震动，面对这个是陪着他长大情同父子的叔叔，说不定他还多次暗中希望他就是自己的父亲，可是，当真如此，他沉默不语了。十四岁的年龄还没有能力去理解和反应这么大的变故，闭关是个常见的安全措施。但不久后，维克的姓氏随了杰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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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公司蓬蓬勃勃的发展壮大，名声在外了。若稳扎稳打圆滑一些或许故事就不一样了。可杰夫是那人吗？或许他选错了行道，纯商业凭他的头脑钱是不会少赚的。但杰夫目标不是钱，是事业还顺带着点忧国忧民。事业可以，你别风头太健，忧国忧民你可别和政府要人作对。

终于，杰夫面对的不是商业竞争，不是经济问题，是政府政治的对垒。这个战斗是打不起的，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公司伤。公司面临危机，玉石俱焚还是忍痛割爱，杰夫选择了后者，公司被迫转让给非赢利组织作为终结。

多年后杰夫对他的XX（先埋一伏笔）这样解释当年的决定：那是一种断臂的痛，或好象将要永远失去你的儿子。但是儿子送人还有生存长大的希望，若不送必定夭折。虽然他将不再属于我，但日后若有出人头地那一天，他履历表上的生父必定是我。

杰夫的话后来句句兑现，而这种痛却一生与他并存，那是一种男子汉的痛。

公司转交完毕，杰夫看着那双有闪着成熟风韵母性光芒的眼睛，湖绿的瞳仁多了几许青蓝，静如秋水。他说：“婼娜，去读个PH。D吧，对你有好处。一切由我来安排负担”。于是，婼娜带着维克一起轻松自得的去上学。四年后，她得到一个教育管理的博士学位，维克则由贵族的私立高中毕业顺利进入大学。

婼娜回到NY供职于一间待遇优厚的大公司并和维克的大学很近。同时她也一直兼任着杰夫新公司或生意上的财务管理。她一月一次北上到杰夫那儿去处理商事，乐此不彼如鱼得水；而杰夫也只有对她才能完全信任放手。

其实多数时候两人都不照面，杰夫天南地北的跑，没黑没白的忙。这时段的他，挣钱，成功都不是目的所在，他作他认为有意义有挑战的事，从房地产到国际法，从慈善公益到市场咨询，生意变化，那二字“折腾”不变。

婼娜源源不断的把儿子的情况报给父亲，再接长不短的把杰夫动态传给维克，有点子一家三口的意思，虽分着但婼娜在中间把两头的线牵着，松紧适度的。

维克大学毕业了，他这一代人对生活的理解和选择可就不同了。他血液里流淌着父亲的不安份却没有父亲的野心和斗志。他几乎没想法，就是想先周游世界看一圈再说。

杰夫和维克有了一番长谈，最后给出条件：若你先注册一个MASTER PROGRAM的学校，然后延迟一年入学去周游。这样我会提供你的学费和需要的旅费。儿子接受了。

维克不是花花公子，他用了一年的时间到处走看，欧洲亚洲，根据兴趣长住或短呆。短呆都是YMCA，最便宜的火车，喜欢长住一段则自食其力。如在伦敦三个月他在PUB 里打工，挣的钱足够再“流浪”一番。到日本他教英语口语，也是数月下来连玩带挣的，几乎没向杰夫伸手。

最后一站是俄国，临行前给杰夫一电话。杰夫问“兜里还有多少钱？”，“50美元”。“那哪儿行。你记下这个地址 — 全球性特快汇钱服务。到了莫斯科即去那里取钱。我会在你到之前就把钱打入。”

一个月后那笔钱又回到了杰夫的帐号。杰夫得知维克已回到家，问怎么没取钱呢？维克不无得意的说：“到了莫斯科我发现浑身上下都是“宝”。我的每一件牛仔衣裤加英美制造的物件都拿来换钱了，一个月下来不但没缺钱，回家兜里还揣回100元！”这机灵劲儿倒有点父亲的真传。

维克回到学校读了一个硕士。毕业论文竟然是以杰夫公司创业为题材的一个报告。文章客观生动，除了主人公和作者是一个姓之外，看不出这是儿子在写父亲。看来那年月的公司聚餐维克没白吃到肚里。说是认同也好，显耀也好，杰夫见到论文是欣慰加长舒了一口气，他这担子可以卸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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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已步入中年，仍是锐气不减，少了些轻狂和冲动，多的是老练和哲理。婼娜工作不断升迁，这边也还管着杰夫生意的税务和总帐，和杰夫常常通话，事无巨细无不知晓。维克在佛州一个很好的公司任职，和妈妈过往亲密关怀备至，他是一个很好的儿子，婼娜很满足，不要求更多了。

真的很平静。可太平静了反而易扰，那怕就一阵轻风掠过。

那是一次朋友的聚会。这种聚会杰夫通常都是谈话的小中心，可那天他眼睛不知怎么就落在了静坐一隅的枫身上，四目一对，枫鄢然一笑，自然习惯性的；可那一笑，杰夫的魂漂出来了。

说来也就是个巧劲儿，貌不出众的枫，往往就是那灿烂的一笑使五官顿时生动起来，而五官中最出色又是那双眼睛，不是俗称的美丽大眼，而是因环绕在黑眼珠周围的巩膜有淡淡的蓝色(枫自己的调侃:一不小心把一滴蓝钢笔水掉进眼白了)，象是一潭清澈的湖水。她定眼望着你，你就可以解读出你所需要的情感：疑问，关注，鼓励和信服…，深深的，有些摄人心魂的。

杰夫一下子就有了更多了解她的欲望，而越了解越着迷，着迷到了欲罢不能。
他眼中的这个东方女子很有意味：东方的淡雅，西方的率直，少女的天然，成熟的随和都顺溜的揉和在她身上。她象是一片枫叶，在百花丛种绝不起眼的，但捧在手中细看，你会惊叹那纯艳的色彩和精致的脉落。

这片枫叶就这么不经意的随风飘到了杰夫眼前，而杰夫一下子就视为上品。看人老道准确又挑剔的杰夫，反倒是这么一个随意率性，云淡风清的女子把他“拿”下了。

枫的生活就象是一杯斟到2/3的葡萄酒，不满不缺的慢慢享用。她很小随父母从新加坡移民到美国，专业人士中等家庭，受到的教育不多也不少，一路长大没大风浪大起落，多些的是父母的爱，少点的是管束和目标。这些造就她的坦荡浑然，与世无争。因和长两岁的哥哥一起玩大的，看似文静的外表内里都是些男孩子的粗爽和爱玩笑，从不知道“嫉妒”为何物。

虽说枫的五官体型也就是个匀称，但是那种捣持一下就出彩儿的；舞蹈协调了她姿态的优美，博览杂书又裱上些书卷知性；作为女子，这些就够了，再往下拼的就是内涵和性格了。由于她的不争斗不世故，所以她虽不出类拔萃却透着和谐的底气和多姿多采的性格。

曾有过一次八年的恋爱长跑，最终却没有步入结婚殿堂。枫怀疑自己的性情塞不进婚姻的鞋子里去，也就看得更开，想的更淡了，过三奔四的人了，身心还都年轻着，随意飘着。

遇上了杰夫，枫也感到幸运。这时的杰夫智慧博学幽默大度，差着语言文化却能理解和欣赏她，且关键的是极度的主动追求。以杰夫的阅历和能量，带给她的新奇和乐趣是前所未有的，再加上些费心思的浪漫和投入，枫还真是眼花缭乱。这一脚踩空掉进温柔乡的不是男人杰夫倒是枫了。

女人的敏感是超然的。这边杰夫刚陷情网，那边婼娜就嗅出味道了，杰夫还没有想清楚呢，婼娜或已看到倪端：这次和往常都不同，大有阅尽春色驻足此的趋向。一月一次的北上，多遇杰夫是去见枫，不长不短的通话也常听到杰夫提及枫，连错喊婼娜为枫的事都时有发生。

识时务者为婼娜，数月下来，终于她做了个或许早该下决心做的事：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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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杰夫终于意识到婼娜的不辞而别时已是几个月后，起初，一方面他以为婼娜在忙或外出，不是没有过的，另一方面他正处于火热的集中精力攻下枫这个堡垒，准备向枫求婚之际。

说也怪，这么多年杰夫就没动过再婚的念头（这可能也是婼娜一直追随之故吧，当然没人想嫁给“折腾”也未可知）。可越了解枫他越觉得这女子有种见得着抓不住的潇洒，她的直率而不鲁莽，认真却没心计，雅致但绝无矫揉造作的风格强烈吸引着杰夫。她与众不同，他想要栓住她，让他的余生有她为伴。

杰夫想好了的事不再回头的，婼娜何等聪慧？她比杰夫更早一步预兆了未来。女人和女人不一定有可比性，人对还得时间对，谁叫杰夫是在这个时候才想安定成家而不是二十年之前呢？

枫当然也慢慢知道了婼娜这个人和他们之间的事。这事也又显出枫的不同她人，她听到这事儿后丝毫没有吃醋 - 她的情感里缺这点调料，而是一头就扎进了好奇而置身度外的境地。她在想象探索婼娜的心思，打听两人的细节原因，但杰夫该招的招，细节免谈，他说那不是君子作风。

枫喜欢从心理学角度抛析问话“你爱她吗？”，“没有过”；“她爱你吗？”“不知道，从未说过”；“知道她为什么离去？”，“不知道，一定自有她的道理”；“那是不是伤心绝望了，恨你的无情？”“我不欠她啊，她也从未要求过！”；“那还用说吗，这么多年，她在等你。。。”“她有她的生活，有儿子，独立自尊，干吗要等我？”；“咳，男人无情啊！”“好了好了，谈我们自己吧。。。”，她替婼娜不公。

枫和杰夫两情相悦相处甚欢，按常理一无所有的她该是考虑如何把杰夫套到手。可她不在意，也不拿捏，她的火辣可以让杰夫发狂，但她把婚姻契约看的挺轻的，为或不为看心思随缘分。任何一次争吵，矛盾激化时，只要杰夫有一点要分的话头，她马上响应，连个锛儿都不打。每次都是杰夫来圆场。

杰夫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么多年下来都是别人迁就他，他的人生字典里没有“低头”这个词，可自打认识枫娶了枫，连带着就把“妥协”这两个字也娶进来了。他常不无感叹的说：“若按我过去的脾气，我们掰了一百次都不止了”，枫会说“此一时彼一时吗”，心里却想着：这要让婼娜知道他还有这“惨像”还不得气绝啊！

一物降一物也好，大度坦然也罢，半年后，婼娜还是主动恢复了电话联络。她解释当时有一个绝好的位置急等上任，在佛州和维克一个城市。任职一所大学的高层主管手下几十人挺威风的，现在平日里和朋友吃饭做瑜伽海边散步，每个周末则和儿子共度，生活悠闲规律充实。杰夫自然放下了心，枫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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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九）

枫和杰夫顺其自然的成婚了，婼娜还是那样接长不短的和杰夫联系着，界限划在好友和共同拥有的儿子之内，恰到好处。他们的话题简短而家长，连枫听了都觉的温馨。

什么“维克又换工作薪了，女朋友如何了”“婼娜的一个叔伯兄长病逝了，意味着不久将到手的祖夫遗产又少了一个分羹者”。每每她或和儿子一起旅游，世界各地总会寄上一个当地的明信片，婼娜喜欢旅游是当年爱好的延续。

而杰夫会给着适度诚恳的建议和祝贺，会告诉婼娜太宠爱儿子包办代替使其缺乏独立精神，提议到哪个地方吃哪家餐馆，或干脆的杰夫作风：直接电话到千里之外的一个欧洲城市给她们娘俩预定好餐厅甚至菜单，预付帐，然后告诉他们到达后届时去用餐，无疑婼娜是受用的。

枫的立场很有趣，她觉得杰夫该保持婼娜这个好朋友，父子的血缘更是不可切断的。她不会去接听婼娜的电话，尊重婼娜和杰夫该拥有的一些话题和空间。她不在意婼娜会占据一部分属于她的心吗？不怕的，她知道如何使杰夫欢笑，如何让杰夫流泪，这么多年没能拿去的心就不会再属于她了，况且，男人的心该容川纳海的。

杰夫的亲戚好友都知道婼娜和维克。枫来了，大家在一起话里言间的都会往事提及或代为问候，却也不忘女主人的存在，点到为止。枫却不在乎，有时她会上来好奇心，咣当的问一声“婼娜漂亮吗？”，那朋友猛一楞不知怎答好，不答也不好，“当然，漂亮，不过你也很漂亮…”枫对他们的尴尬觉得好笑极了，人性的情感不分东西方的，她也奇怪，怎么自己就象是超情感呢？

她太知道杰夫的磊落和粗旷，杰夫看见维克着迷的球衫书画就会顺手买下，可枫若不提醒，这辈子都寄不出去；一年一度杰夫的生日，婼娜还是会电话送歌，枫也无声的凑着头在旁边听比杰夫还兴奋；而婼娜的生日，杰夫总会寄去一瓶婼娜特用的香水，一种很贵重经典的牌子。

一次杰夫看见这个香水罕见的打折，商人的他不自主的就把店家所有的都买下。回家对枫解释这一箱子价格不菲的香水说：“这下子我不用再操心年年买了，恐怕到我死都够寄的了”，枫笑接上“到你死了后，我再替你接着寄到她死也够了”…，就这胸怀还会有事儿吗？

另一点让枫钦佩婼娜的是她的母爱。说起来，维克这点还真象父亲。

那还是在和枫相识前不久，一次维克带他的一个重要上司顺道来见见杰夫，说是听说过杰夫的事迹。杰夫自然得给儿子面子，据他说摆酒设宴的很是得体，但杰夫这张利嘴还是把事情搞砸了，没上司什么事，是伤了儿子的自尊心。

维克一度留着个杰夫看不入眼的嬉皮长发，怎么说也不肯剪。杰夫说不剪就别来见我，维克还真就不来了。这次一见面，发现长发没了，“看来还是你的老板说话好使！”杰夫没留神一句话就若了个黑脸，饭局甚欢，可回去后维克就抱怨给婼娜父亲如何兜他的老底不留面子，起码一段时间内不和父亲说话了。

婼娜两边递话和解未果，后来接上了枫来母亲去的碴儿，不说是新仇旧恨，起码也是雪上加霜，维克八成这辈子都不想再理杰夫了。

枫说“你是父亲，你该先和他谈话的，天下哪有不低头的父母的”，杰夫说“他做傻事，他什么时候想通了来找我。我没错对谁也不会低头的”这一对的死拧，枫当然不会揭杰夫的底了。

枫眼见着婼娜数年下来的一直在这对父子之间点点滴滴丝丝扣扣的精心织补着这情网。

杰夫知道维克的每一个动向，维克也了解父亲的现状。一来二去，不说话和说话一样的熟悉，然后再由婼娜先是编再是传二人之间的关心和问候，再接下来就会有贺卡上多个称呼，签个名字的来往。转过去杰夫的对儿子的关怀和建议，再递回来儿子偶尔的问候和汇报。

按说到这份儿上谁也离的了谁了，可婼娜这样契而不舍的维系着父子的关系或是对儿子的爱和交代。冰在婼娜的努力下融化，但是最后破冰的一击却不是婼娜主使得了的。

那年杰夫和枫去佛州玩，和婼娜约好了见一面，维克自然借故躲了。会面在一家餐厅。枫见到照片上早以熟悉的婼娜，熟悉的风度，熟悉的优雅得体。问好后落座，由着杰夫和她交谈，枫看进去婼娜浅浅的眼睛，绿中带灰色，那种冬日天空的颜色，沉静安祥，严寒或风暴都罩住了。她由衷的感到这个女人的踏实和信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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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枫和杰夫的生活是丰富多彩又不乏情趣的，两个都是活跃直爽的人，喜怒哀乐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烦闷。婚后的女人，有的像一杯清水，有的像一杯醇酒，而枫像是一杯五味茶，越品味道越丰富，不是清甘也不是浓醇，而是舌尖那滚动着的妙不可言的变幻。

枫散而不闲，兴致勃勃什么都想尝试。杰夫多次说辞掉工作享受生活吧，枫不干，工作中乐趣多着呢，况且她需要自己的朋友社交圈字子。她对功名不崇拜，亦不附庸风雅。杰夫说：你有的是时间和头脑，再读个学位去吧。她说：那多绑人啊，白天黑夜的应付考试，不值得。

杰夫常常笑话枫，她也会找个打折服装省点汽油费什么的，可是对大钱，家产商机什么的就从不上心。杰夫最没办法影响枫的就是让她坐那儿看CNN或读报纸，但瞅个冷子枫会对某事时局发表个政论其精辟还真有独到之处。

枫不是“过”日子而是“享用”日子的女人。她不是个好主妇，随意凑合却也不唠叨，家居的事还没有杰夫爱讲究；她也不是个生意助手，杰夫的生意她不插言，起了落了的也没大惊大喜；但不是没见解，那些张口而来的意见也常让杰夫刮目相看。在她眼里，什么都是顺其自然，来去有因的。

杰夫喜欢她的粗爽，有时又替她担心：这么不走脑子的,经得住事儿吗…？

枫不象他的前妻要把他纳入轨道，也不象婼娜把自己纳入他的轨道，枫的独立，和他并行或许正是维持爱情的稳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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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年的光景，按说各就各位天下太平了。不然，杰夫的天下太平不了。由于他的不够谨慎和过去的名声，他被IRS盯上了。

很多年前他公司壮大时就被盯过一次，那时年轻气盛的他得到“指令”要提供和追查XXXX的诸多材料，他用一小卡车把公司的所有有关文件装满一车，自己开到IRS驻地，指挥工人全给卸到办公楼里说：给我打个收条，你们查吧。查完我来取，一页也不许给我丢掉！三天后IRS来电，开车把您那些个纸拉回去吧，放这丢了没人看着。人家懒得去搬这文山文海的。

可这次不同，一，IRS有备而来，二，当初婼娜一走了之，没能好好交待税务帐目。后来杰夫的这一摊子就有些错乱漏洞。杰夫是不管细节的，这些错堆积了，查也难查，纠也难纠，可大可小的。

别说美国人不记仇，杰夫的这事就是和他多年前过节有关。现在被盯上了，人家大有不抓大鱼不罢休之势。杰夫起初没太当回事，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啊。可这鬼坚持叫门，你的日子也过不好是不是？

那一段不光杰夫受绕，婼娜也消停不着，当年的帐目和税表是她经手的。婼娜多少也有些歉意，若不是她那年甩手而去，不至于此。IRS约谈之前婼娜通告了杰夫，他还是那么气如宏“照实说，不用担心”，没有半句埋怨或焦虑。

IRS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和现状，希望这个突破口在她身上。没想婼娜该说的说该揽的揽，一点没有落井下石或撇清自己。IRS失望归失望，事后还亲口对杰夫说：“婼娜对你可真是忠诚啊！”现世上还有多少朋友可用“忠诚”二字？

IRS虎视眈眈，奋力追杀。一来二去的生意和家庭生活就全打乱了。杰夫自是不怕邪的，越斗越勇他的长项。但是若有了后顾之忧就另当别论了，什么后顾之忧？枫，她不惊不怨，还是那么云淡风清的。可杰夫愧疚家庭和生意的混乱，他不忍心见不到枫那灿烂的笑容。

再后来，双方处于胶着状态：IRS定不了罪，但杰夫也一下子澄不清。

这种时候常常作为强大的国家机器，为了省些人力资源和保留面子，就会提供给当事人一个认一小错而结案免于追究的讲和条件。认了，大概天下就太平了；不认，IRS明着说就会大追大剿，不仅仅是公司而要将调查扩展到杰夫和枫的私人方面—他们有的是纳税人的钱和资源。

杰夫又站在一个叉路口上了：按他的性格和信仰，他可以和IRS甚至FBI耗下去，宁活一日狮不活五年羊，他是视名誉比生命更重要的。可如果他把他爱的人看的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呢？如果这场恶斗意味着他和枫失去了安宁，枫不得不经受违背她初衷的问询和骚绕，面对那些挑衅和怀疑，她招谁惹谁了？

决定前夜，他真的辗转难眠，他这一辈子没这么难下决心过，甚过那次放弃他的事业。

枫说：“你自己决定，不论你作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杰夫说：我不能想象我可以认我没有的错”。枫说：“你心中没愧，你就永远坦荡，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怎么论断你？”，杰夫说：“我不能向“诽谤”和“势力”低头”。枫说：“那你觉得用你的后半生来和他们斗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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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次日上午十点在最后期限时刻，告诉他的律师接受调节条件。

他对枫说决定是他自己下的，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枫相信他是正直的无辜的，他就够了。他说：“我不是为你而作此决定，但因为有了你，我要和你一起享受生活。” 而枫明白，杰夫为了她舍弃了他看作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

“妥协”之后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杰夫要做出一大笔赔偿。杰夫的钱出去了，公司也有一段没好儿了，日子当然就过的有落差了。杰夫不在乎，他反正就是那么个有钱也能折腾没了，没钱却坚信立马就会有了的乐观主义者。

可枫呢？

杰夫刚把她带入自己的生活时，还惊奇她对豪华的适应和淡泊，象是生就如此似的。而这会儿，没有了杯光盏影，呼侍唤佣的，她更高兴亲自动手简单实惠；不去豪旅不买华贵，她照样热情洋溢的欣赏野外大自然，表现出对那每日微小事物的欢欣鼓舞。还就是那么一个这日子有什么没什么都照样过的主儿。

财产和家政反正本来就不清楚，这倒好了，来了去了的都无所谓。这会儿杰夫可真觉出这淡定的好。贵在枫不是忍辱负重的克制，或实施那种东方的贤惠，要那样杰夫是看不下去的。她不是装的，是真不在意。

杰夫经历了这多事变加上枫的影响，少了些自我中心，更多了些对婼娜的主动关心问候。

枫还爱时不时的替婼娜来“拷问”杰夫的“良心”：“你知道婼娜是否爱你吗？”“没说过，但显而易见的她关心在意我”；“你真的从没爱过她吗？”，“Come on, 枫！”； “你不觉得愧对她和儿子吗？”，“这是我所能给她的最好礼物”，这么想？世间还有公理吗；“那她也是这么认为？”“ 我和她说过的…嗨, 你什么意思，不会是让我去娶她吧！”，“哈，那当然不！”，可这个男人的心还真是坦荡呢！

平静又回到了他们身边，婼娜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联络着杰夫。但不知是上帝在教训杰夫还是在考验枫，河山还没重整见好呢，一向体壮力强的杰夫身体有恙，某个器官上来了个面目狰狞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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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锣密鼓的检查诊断拟治疗方案，人人都有些紧张，门庭还真有些若市，婼娜的电话更勤了。

别人不提，最离镨的要算杰夫的那位过往从密的至交，一个退役的海军航空兵少校鲍博。他对刚从医院取回了最后确诊的杰夫说：“你要make sure 枫手里有殡仪馆和火葬场的电话…”一步到位！他这是在和他的轰炸机敢死队员讲话呢。就连信奉上帝最视死如归的杰夫也听着不入耳了，他把话学给枫听后罕见的加上了句“Stupid Bob!”。

当然杰夫得知诊断后第一念头想到的就是枫，若他有事枫怎么办？他担心了。

枫，她也紧张担忧和心痛，却不会天塌地陷如临大敌，也没有悲风凄雨的满脸哀苦。她还是会说笑，督促检查求医和讨论各种可能性，多了些的是耐心和无言的代劳。她知道怜悯和照料都不是杰夫所能接受的。

治疗前杰夫想做些安排交代，枫仍旧是你说我就听，但还是一付漫不经心。杰夫更认定了给枫作交代是白搭的，他还不能撒手不管。这时候枫的真实和淡定，反而使得杰夫也淡定了许多。

手术当日的清晨，杰夫床边电话铃响，一个久违了的声音传过来“Daddy，你今早一定很懊丧没能享用那清晨第一杯卡布其诺吧？祝您好运！”，是维克，儿子终于在这一刻击破了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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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进了手术室，枫等在侯客间，她神情淡定，思绪却如脱缰之马驰骋：

杰夫，是那么个傻大胆，从没见他怕过什么；小时候听说雄鹰是可以对着太阳直视的，他就站在山巅上瞪着太阳练他的鹰眼，若不是被妈妈发现早拉回家， 眼底视神经区被灼伤双眼瞎了也说不定；楞小子…

杰夫绝对相信人的精神意念至上且可控制的；他年轻时办公司那阵子抽烟抽的凶。一个下雨的晚上，他一边写文件同时发现烟没了，坐在旁边看电视的女朋友（不是婼娜）看不下去他那抓耳挠腮翻兜倒柜的不安宁，抓起车钥匙就出去买；当他站在窗后望着那冲进滂沱大雨的背影，他很藐视自己：你是什么君子，竟让女士黑天雨夜的出去为你买烟？于是，当烟买回来，他缓缓抽出一支，立在面前茶几上对女友说：我戒烟了。一言九鼎，就这么戒了再没动过…

杰夫可是太自信了；那还是刚和他认识不久，第一次进他的卧室，好奇那立着的两个特大方盒子里是什么。得到允许打开一看，一袭洁白的婚纱和头饰？“是你的”杰夫说，“瞎说，我为什么需要婚纱，你怎么…？”，“从见你第一面我就认定你会嫁给我的，看见这款喜欢的就买了”；还远没到谈婚论嫁的枫难以置信，她想试试，杰夫拦住：“可别，家乡的迷信，你试了就永远穿不着当新娘了”。当然杰夫不知道枫还是忍不住的偷偷试了，还真合身！后来结婚是不是为了这袭婚纱呢，天知道…

杰夫真的最在意的就是她；好日子坏日子时都把她放首位，资金周转最困难的时候，欠着帐单月付家用，也要给她套上一枚数千元的克拉钻戒为生日礼物…

杰夫不会有事的，以他的意志一定能够战胜身体，她没有理由不踏实…

枫就是这样思无定所的飘着飘着，也怪，那些看得见摸的着的金钱，年龄，容貌，健康在枫眼里就是过眼烟云，瞬间即逝；而这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人格品性则被她实实的抓在手里，放在心上。 自然她清楚杰夫有一大堆缺点短处：他不守时，他太不实际，他脾气急不随和，他手不巧，他… 但是枫就是信着恋着杰夫，她从没有期望着一个不同的或更好的杰夫。

手上的Beep响了，护士唤枫进去；

枫得知手术非常成功。看着杰夫熟睡的面孔，耳边响起杰夫的话“好人没长寿，坏人活不够，我且活呢，枫你就只好奉陪了”。

枫这一刻不知想和谁分享这特大喜讯，事先没有任何计划的，她找出杰夫的电话薄，拨了一个从未打过的号码。

“喂，我想告诉你，杰夫手术非常成功，一切都好。”，“谢谢！太谢谢你来电话了，我正发愁如何才能得到他的消息呢！”。枫听得出那边的激动和真情，很奇怪的，枫想，若是杰夫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和婼娜会成为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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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感受自己的幸福之余，常常会想起婼娜，那双历尽春夏秋冬的淡色的安详眼神，她那一夜，坚定的选择，一世的情缘。那么好的女人，伟大的母亲，自尊自立，可她没有机会作一个她可能会做得最好的妻子。

说她不爱吗，这多年的关心，支持，忠诚和追随耗上了她的几乎所有感情和时光，甚至于没能给最爱儿子一个完美家庭；说她是为爱吗，可“LOVE YOU”从未出她口，她也从未向杰瑞索要过爱情和婚姻，是知不可为而不为？

理智若她，难道为爱会搭上这么多，青春，以至一生？若不为爱，那她的心系何方，情归何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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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

1. 很多人感兴趣故事的真实与否，可以这么说，婼娜的事情有原形，正是因为我认识这么一个女士，被她那种人见人爱的气质和她这样从容选择生活的气度感动，才想写出来和大家分享。至于另外两个角色，合成和虚拟是难免的了。人物背景可以瞎编，但是故事情节都是我在生活中见到的，若是写得有些面熟的话，那是我的功力不够，写谁都一个样子。
2. 写这文的另一个原因是我感慨于身边的人对爱情婚姻生活的态度的坦荡而不是我们东方的那种“缠绵”。正因为要写实，所以婼娜不是哀怨的，杰夫没有困惑和内疚，而枫是不亏也不赚的。我想幸福都是相对的，是取决于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和对生活的态度。
同样的事情如为编故事，让婼娜成个怨妇，杰夫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男人，枫整个一醋坛子。。。那这台戏就是另一番光景，咱三更可真有得恶梦可做了！

专为跨坛写这么长的故事,谢谢大家耐心跟读和评论，也谢谢班主们给我置顶占版面。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