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时,8人一个寝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大就有点受欺负。起因于她和老三关系不好,老三是个强人,脾气大,嗓门高,和老大吵架时咄咄逼人,而老大表现正相反,一付唯唯诺诺的受气模样,久而久之,大家都敢嗤老大几句了。老四不待见老大的原因是老大经常有同乡来访,晚上留宿和老大同床睡,叽叽喳喳聊天到很晚,影响到老四休息。老大下铺的老五是另一班的,更加不友好,什么老大踩到她的床了,老大有味道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大堆。
连我都因为老大遭到了无妄之灾,有一次老大向我借了50块钱,她走后,寝室的其它同学开始攻击我,说就我会做好人。我马上回击她们:“那当然,我伤心哭的时候老大曾陪着我一起哭,这世上陪着你笑的人多,陪着你哭的有几个?就冲这点,在我这,老大就是老大!” 其实我也拿老大开过玩笑,给她起个外号叫小天使,因为老大常爱做一个发嗲的表情,这个外号是为了起反差作用。
我们寝室是这样,隔壁寝室更严重,女生T受到各种排挤。T自己和我说她受排挤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家庭条件好,衣服特别多,寝室里挑头的几个女生总问她借衣服穿,后来她拒绝,就开始遭到各种报复。但从其它人角度则认为T矫揉造作,各种不讨喜。
读研时我们寝室只有三人,但也不平静,A和B的关系降到冰点,甚至毕业后也互不往来。原因是生活习惯不一样,A习惯早睡早起,晚上十点半必须上床睡觉,过了这点,就会很久睡不着。B习惯晚一点睡,即使她用纸板罩住台灯,也总有一些灯光漏出来,也总会有一点细碎的小声音。有一晚A崩溃大哭,说B我求你了,你不睡搞得我也睡不着,都神经衰弱了,这样下去我怕是毕不了业了。于是B改成十点半上床睡觉,但上床早了她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毕业时A和B都想争某单位的一个名额,各自的导师帮着出力,虽然最后谁也没去成,但双方为此交恶说对方坏话,包括攻击对方导师。可以这样说,A和B都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孩,聪明上进,体育也棒,为人也都非常好,但谁能逃开人性的弱点呢。
宿舍是一个小集体,很多人初次过集体生活,顾及不到其它人的感受,被排挤在集体之外,就可能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明中或暗中的欺凌与算计。朱令和同寝室的其它人关系都不好,我倾向于寝室其它三人都参与了投毒事件,朱令有才貌很优秀,却毫无顾及同寝室其它人的感受我行我素,这会让同伴们的自尊心受伤,背后议论时说不定有人说:应该给她吃点苦头,最好别再回来。否则在朱令出事的这些年里,她同寝的另两名女生,为什么从来没发过声。假如她们中有一个是清白的,嫌犯只能在另两名之中,推也推得出是谁吧,她们缄口不言,说明心里很明白,哪怕不是她们做的,她们也会是知情人。
我看好多人指责嫌犯,说她应该受良心谴责,我觉得这真是想多了,从心理学角度,嫌犯多半会后悔,后悔有两种,一种是我当时为什么冲动做这事,任何一时气愤,回头看都不值什么,另一种后悔是怎么没把她毒死,人死了不就完事了吗。很多人说孙维是因为嫉妒下毒手,我觉得这种因素应没那么大,孙维出生在北京,有不错的家庭,从小到大见过的优秀的人不会少,我觉得主要原因应该还是彼此间的摩擦。就比如我的研究生同学A和B,她俩彼此都承认对方非常优秀,后来B出车祸去世了,A和我说起B时,没有一点点怀念的意思,我当时就想,同寝室发生争执时,说不定她心里就诅咒过对方。
我在20年前在天涯论坛看到朱令案,那时年轻容易激动,大半夜不睡觉,在网上帮着声讨嫌犯,归罪于国家机关不做为,后来觉得案子不能落定,可能证据链仍没充足到能定死罪犯。大把人喜欢说是孙维家有关系,想想药加鑫如果不判死,也一样大把人说他家有关系,其实从我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倾向于药加鑫不要判死,我可以接受他判二十年刑,再赔偿受害者一大笔钱,如果有些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要瞬间作出决定,我们就能做得更好吗?别的不说,加拿大发生了车祸,肇事者能跑掉大多也一样跑掉,人性使然。我们学校来自北京的学生,很多是我们这个行业部门大小头目家的孩子,家里的权力也基本只能在我们这行业发挥,我不太相信孙维家的官位能影响到学校医院警察等多个行业。
一个小空间里的一个小集体,容易产生摩擦,马家爵事件是另一类,只要是集体,就是同一个家庭的兄弟姐妹,都有可能谁与谁天生不合,我们只能从这些事件中吸取教训,教育自己孩子多点包容,别成为马家爵或朱令案嫌疑人那种害人的角色,也要教育自己孩子,学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不要成为被害对象而完全不自知。动不动有人说美国加拿大社会法制如何好,不会发生朱令事件,说这话的人最好上youtube看看网上讲解各种案件的视频,人性之恶的事件在哪里都一样多,警方做为与不做为的事件,在哪里都一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