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wrover(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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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当地时间17日，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哈马斯就向全世界宣称这是以色列对加沙人民犯下的暴行不同。以色列方面直到18日才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布了他们所掌握的视频和录音证据，主张此事是由盘踞在加沙的另一支势力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又称：杰哈德）误射火箭弹造成。以方此次公布的证据，力图建立一个对自己有利的证据链，以色列国防军发言人丹尼尔·哈加一边展示视频与图片一边向在场的记者讲解：当地时间17日傍晚6时15分，哈马斯先对以色列进行了一系列火箭弹袭击。6时59分，杰哈德也跟着发射了“大约10枚火箭弹”。与此同时，浸信会医院传出了爆炸声。“我们的雷达系统跟踪了爆炸发生时从加沙境内发射的导弹，火箭弹的轨迹分析显示其是在医院附近发射的。”从以方公布的照片上看，浸信会医院确实没有在外部结构上遭受损失（之前网传的大量所谓“现场照片”大都是张冠李戴），受袭的主要位置是医院外的一个停车场，也就是爆炸发生的地方。这位新闻发言人直接表示：如果这枚导弹来自以色列，其后果会更严重，比如给医院周围的建筑物带来“结构性破坏”。言外之意，如果袭击的是以色列导弹、而不是加沙武装的火箭弹，我们会炸的比这厉害的多。更狠的是，新闻发布会上还公布了截获自巴勒斯坦武装分子的一段对话，对话中，两人在录讨论这场袭击。其中一个人说，“他们说这是杰哈德干的”，另一个人文“说是我们干的？”然后对方告诉他：“看来他们是从医院后面的墓地发射的，但失败了，落在了医院”。然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在这场新闻发布会上，以方发言人没有直接得出结论，下论断说这场袭击到底来自于谁，但他们编织的证据链指向性是明确的。如果你完全相信这些证据，那么这次惨案就是一场加沙当地武装组织进行的误炸。新闻发布会的自由提问时间里，有一位阿拉伯记者直接向以方发言人提问，质问他“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说的是真的？”我觉得这个问题，倒还真算是问到了点子上，此次以哈冲突最大的问题，或者说，整个巴以冲突长期以来最大的问题，莫过于其实始终缺乏一个真正能够同时获取双方信任的第三方。每一次袭击，每一场惨案发生后，到底事件真相如何，总需要双方各自举出自己的证据，来证明己方的观点。当然，在这个举证过程中，相比总是红口白牙、说啥是啥的哈马斯，以色列方面会讲证据一些，但这个问题的最关键的，还是你到底更愿意相信谁。像中东的阿拉伯世界国家，因为与以色列历史的宿怨问题，即便以色列能够摆出他们的证据链，甚至即便这些国家的政府认可这些事实，他们也不能作出支持以色列的表态，因为这样的表态很容易成为引爆其国内情绪的导火索，给国内涌动的原教旨主义情绪以机会。所以充其量,他们只能做那样的表填。但问题就在于，我们，作为远方的第三方，应该站在一个什么样的角度，什么样的态度上。应当说，我能感觉到，以这次以哈冲突为契机，中文互联网的舆论偏向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几年巴以问题或中东恐袭事件发生时，国内互联网的生意还以反对恐袭、呼吁和平为主。可是这一次，风向似乎变了。前几天以色列平民遭遇空前规模恐怖袭击时，面对铁证和双方都确认的事实，中文互联网上甚少同情遇难平民的声音，不少自媒体幸灾乐祸的讨论的是以色列这个“中东小霸王”是不是不行了。相比之下，遇难的1000多名无辜各国平民，好像只是一个数字。而昨天，浸信会医院遭遇爆炸，500名巴勒斯坦难民死难的消息传来——虽然这个消息刚刚只曝出一天，虽然事实的细节远没有“黑色星期六”那样明确，但不少自媒体和他们的拥趸马上集体高潮，认定这就是以色列干的，痛斥以色列的行为惨绝人寰。为什么？为什么同样发生血案的消息，我们的舆论如此反应不一？我知道这个时候问会激怒很多人，但我特别想知道的是，我们的舆论情绪到底怎么了？难道这些人，已经丧失了第三方应当具有的公正、客观和起码的人性了么？当然，我知道，有人会说：中美矛盾是我们现在的主要矛盾！凡是美国支持的我们都要反对！凡是美国反对的我们都要支持！第一，这种来自民间的想法是一种非常幼稚而低级的一厢情愿。你看我国官方所有的表态，维护中美关系不破底，都是目前的主基调。不要在国家还在做努力时，私自把中美关系说的万劫不复，对于自媒体，这是一种为了流量而不择手段的“碍国”。对于受众，这是一种非常愚蠢的一厢情愿。第二，即便中美关系已经糟糕到了某种程度，搞“凡是美国支持的我们都要反对！凡是美国反对的我们都要支持！”这种“两个凡是”也是一种非常愚蠢的想法。因为这相当于我们把外交主动权交给美国人，让他们先去选择自己的立场，然后我们挑剩下的。这是一种主动选择的被动。就像那个笑话说的“美国人反对吃屎，难道你也赞成么？”所以弄清了这两点之后，请你再去思考那个问题，哈马斯和以色列对于这场惨案的主张，我们到底听谁的？答案很简单，至少要把两者放在公平的位置上，谁能举证出更完整、更可信的证据链，我们采信谁的。对此事而言，以色列现在的证据链已经摆出了，而我们还没有看到哈马斯的。虽然在袭击发生的第一时间，他们第一时间就统计出了死者的数据，并指责这是以色列干的。或者我们用最简单的逻辑去思考这个问题：眼下，以色列的地面部队想要进入加沙，清除哈马斯的势力，但拖了多日一直没有真正发动。为什么？就是因为害怕地面战火一开，玉石俱焚，所产生的人道主义灾难会对本国造成更大的压力。这个时候，这个国家如果还有最低判断的能力，会不会去袭击一个基督教团体在加沙地带开设的、收容了大量难民的医院，以造成大量平民死伤的目的授人以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谁又能够从这样的袭击当中得利？当然，这些话，你都可以不听，对于那些已经站上了某种立场，打定主意，以色列的发言他们一个字也不想信的人来说，再多的证据和逻辑链推理，都是没有用。立场，是他们唯一想要的东西。符合这个立场的谣言，再胡搅蛮缠他们也会信，所有想要做冷静辨析的人，他们统统指责为“汉奸”、“洗地”。但是，不相信哈马斯这个极端组织、听一听以色列方面的证据，怎么就和“汉奸”挂上钩了呢？这个逻辑绕的很远。没受过太多教育的人，往往喜欢直线思维，而直线思维遵循一种简单粗暴的吸血鬼逻辑——听以就是挺以，挺以就是挺美、挺美就是反华。那所有肯客观向他们复述对哈马斯不利新闻的人，自然都成了十恶不赦的汉奸。对于这样的人，客观新闻没有价值，对他们有价值的，只有立场和口号。而在充斥了这种受众的舆论场上，巴以问题其实已经消弭了中立说理的可能性，只剩下分派站队，彼此攻讦。当战争开始时，真理总是最先阵亡的。只是我没想到，这次哈马斯的火箭弹，居然第一时间就杀伤远在东方的舆论场上的真理。我们是谁？我们更愿意信任谁？我们到底该站在什么立场上去围观这场冲突？在这个远方战火相继燃起，而我们还在享受和平与稳定的时刻，我再次劝所有还能听的进劝的人去思考这个问题。社会学者郑也夫教授曾经写过一本《信任论》，在他的讲解当中，信任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因为它关联着社会协作。你选择相信谁，你就与谁产生了与谁进行协作的可能，你就能与谁发生分工与协作，你就会和谁共享同样的世界和市场。最终，你信任谁，你就会成为谁。在未来的世界上，我们要信任谁？我们应该和谁发生协作？或者我们至少，我们可以两者都不信任，站在真正客观中立的立场上，能不能让双方各自举证他们的逻辑链，看谁更完整、更充分，谁就能获得我们的信任？最后我再说一点对此事的感慨，纯粹是个人的。此次惨案发生之后，全球各国、全部陷入了震惊、沉默与谴责。即便在以色列街头，我们也没见到有人上街敲锣打鼓庆祝，说甭管是谁干的，这500个加沙平民死了活该！我们亲人家属的大仇终于报了一点了。以色列人至少明面上没这样。当然你可以说他们“伪善”。但不管各方认定的凶手是谁，各国都在谴责凶手。我觉得这是人类文明的体现，这是进步。孔子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不管你站什么立场，对于大量平民死亡的消息，作为同类，我们首先应该沉默。这是人性的基本常识。而与之相比，十几天前的“黑色星期六”，当哈马斯拖行着大量被屠杀被劫掠的以色列平民的遗体回到加沙街头时，我们从影像画面中看到是有大量狂热分子走上街头，加入狂欢和庆祝。把他国平民和妇孺的死，当做自己狂欢的兴奋剂。我不想探讨一群平民为其他国家平民的惨死如此狂欢时，是否如同曾经为重庆大轰炸而游行祝捷的军国主义日本时代的民众一样，已丧失了当自己落入同样境遇时获得他人同情与哀悼的权利。我更不想说什么“他们昨日的狂欢，配的上他们今日的苦难”之类冷血的话。是的，我不想那样说，因为对于这些值得同情的难民们来说，他们最值得同情的地方恰恰在于，他们不仅身不由己，而且脑不由己。我也愿意相信这些嗜血狂欢的人，终究是加沙平民中的少数，我更愿意相信，在那个环境下，多数人即便反对哈马斯这样的袭击行为，他们也不敢进行表达。但我在想这样一个问题：一个敢把屠杀他国平民当做赫赫战功而非丑事的组织，在对本族的同胞老百姓做同样事情的时候，是否会比一个至少将这种事视为丑事而非战功的国家，更无所顾忌一些？我们没理由亲哈，也没理由亲以，但我们都乐见自己的生活能繁荣而稳定，我们都乐见自己的社会能保持人性与宽容。如果你真的关心真相到底如何，如果你真的同情那些死难的难民，就请少些立场与口号，多一点理性与人性。本文4000字，说好了不再聊巴以问题，这个问题在今天的中国舆论场上已经丧失了讨论的空间，剩下的唯有立场与情绪。但耳闻目睹太多煽动，还是忍不住写了这篇。就这个话题的最后一篇吧。不指望说服任何人，懂得的朋友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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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23953@0)
Last Updated: 2023-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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