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没考上大学,高中一毕业就浪迹江湖,各种职位都尝试过,从上海杀到东北,又从东北杀回上海
找来找去,三和大神的祖师爷终于找到一分像样体面的工作,8964之后,第一批可能还是第一个来沪投资的外企企业,大厂级别,工业厂房内部面积占地六个还是八个篮球场,低调奢华有内涵,业界人人皆知,出了行业没人知晓。申请该厂制片人职位,面试只用了五分钟,顶头上司总制片桃丽丝大姐就问仨问题,“有户口伐?”,“会的讲英文伐?”,“吃得起苦伐?”
我一路回车,YES,YES,YES,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顺利拿下来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机会
别笑我,这事搁哪都一样,年轻人只要够(。・∀・)ノ゙嗨,上帝都不忍心说不。这不,耶鲁大学2017年招了个田纳西州女生,别的,比如成绩竞赛啥的统统不重要,人家瞧都不瞧一眼,就因为小菇凉写了篇小作文,说她多么爱吃披萨,🍕,招生办被菇凉的真诚和热情深深打动,于是顺利录取该生
能写能说最重要,其他都是假的,老中家长从小培训娃刷题做题搞竞赛,现在学乖了,开始推体育,其实,这些都是虚的,最重要的还是笔杆子,嘴皮子,古今中外,皆同一理
做上这份工,才发现,坐班与出钟跑外勤一半一半,往往下了班还不能走,要去机场接人,老外原画师,天晓得为啥外国来的航班都是晚上才到
经常的,不算航班延误,先送歪果仁到酒店,怎么说最早也要弄到晚上10点多甚至11点多才能回公司,回到公司,司机开着公司的车先跑回家了,我就赖一会再走,因为公司规定,午夜之后可以报销打车
深夜的公司,标准工业厂房里往往还有几个工位亮着灯,总有几个动画员在那加班,不用说,都是外地美院毕业校招来魔都打工的小朋友,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有的比我还小
动画行业是计件制,多画多赚,少画少赚,不画不赚,刚入行的四川美院小朋友跟我一样,没有其他更好的出路,手速又不够快,还好勤能补拙,公司厂房24小时开放,所以挑灯夜战,多画几张,心里还要祈祷,别给动检挑出毛病,顺顺利利挣到工分
跟小朋友们聊聊天,时间仿佛就没那么慢了,拖过午夜零时,灰姑娘现原形的那一刻,月黑风高,我出门仰天长啸,伸手翘起大拇指潇洒扬招,TAXI, 叉头,叉头,👍
脏兮兮的夏利自然是看不上的,必须要大众强生锦江的普桑,最好是红顶灯,公司报销
回家的路,很远很长,经常就睡着了,直到师傅开到小区门口,把我叫醒
爬啊爬,爬上六楼老破小出租屋,推门的一刻,看到家里没进贼,所有的东西都在原位,贼冷清的。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家徒四壁就这点好。城里的月光照进旧屋,把梦照亮,温暖了心房。想到不用跟人合租不需要惦记人只需惦记贼心情就更好了,贼高兴的,乐臭屁了。单位里,看了一天的人,回到家里,是敌是友,只要是个人,就都不想见了,就算财神爷现身也没心情搭理
早上醒来,挤上公交车,8点不到到单位,办公室第一个,午饭时间,有承包商送盒饭上门,从月入过万的原画到月薪几百的扫地阿姨,秩序井然排成一字长龙领盒饭,主管桃丽丝说,我们可以不用排队,制片属管理层,可以去对面干部宿舍楼食堂吃饭,有招牌卤肉饭哦,小锅菜烧的耶,免饭票耶
我很少用这个福利,无他,一顿饭有半顿饭时间要听对岸来的几个干部们讲各种黄色笑话(国语夹台语),不仅要陪着WORK LAUGH,还要装作很欣赏闽南话的样子
我往往这时很纠结,不肯排队拿饭,也不愿上楼蹭饭,纠结来,纠结去,就饿一顿干脆不吃了
好是好在,下午是欢乐时光,每个老外都爱玩,晚上有自己的夜生活,但下午艳阳高照也不愿意荒废了,于是指名道姓让我做地陪陪着压马路,逛热门景点,一般都是闹市区,比如城隍庙豫园再到外滩南京路淮海路等地, 有时候,我特意会弯一下,去外滩以前我外公家的房子看看,满满的儿时回忆
中间免不了要吃吃喝喝,都是公款,公司报销,我告诉店家开发票就好
吃白食,没人不喜欢,记得金陵东路很有特色,满街的骑楼,有个魁北瓜很喜欢去那里逛,恰好那有家蛮有格调的饭馆,此人每次去玩都会请我在那吃一顿,坚持是请我的,知道能报销耶不要我掏钱,我喊服务员结账,此人必跟着喊“不要发票,不要发票”,然后掏钱买单再加个小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