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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月日晚上十点半,朱大夫来了个电话,听着挺着急。丫头接完电话,对我说:“朱大夫说,有一个摩洛哥小团,名额有限,她给留到明天。郭老师也去。”我说:“那就去吧?”“那就去吧。”丫头当即去朱大夫交代的网站上报了名交了定金。许多事,想到了就做,不做说不定就会错过了。去年在巴黎,圣母院里还转悠了一下午,谁知今年就烧掉了。差一点落下个后悔。摩洛哥那个地方,反正是要去一趟的。
早上起来,吃了早饭,丫头给朱大夫回话,告诉她我们订好了。“什么?你不去了?!”朱大夫居然还有个理由。“她这个人,老是这样!”丫头很不痛快。我笑了:“把你领到了井底下,她割断了绳索就走啦~~~没关系,我们去。”
郭老师不改口,郭老师去。丫头觉得人少,不热闹。我说:“那么,我也去忽悠俩?”我就给老余打电话,鼓动他们老两口一块儿去。老余很爽快,还说:“把老武也拉上。”就这样,将近半个团的名额就占住了。老余和老武上午去了旅行社,当面交钱签字,一切办理妥当。
出发那一天,大家在机场集合。老余他们四个先到,郭老师也到了。郭老师和他们不认得,所以各自坐在一边。我们到得晚,见着大家赶紧“抱歉抱歉”,先介绍郭老师和大家认识。郭老师是上海人,武夫人也是上海人。上海人见着上海人就旁若无人,上海话说得滴里哒啦响,越说越高兴,搂到一块儿去了。为什么?因为武夫人在上海的家就在郭老师她们单位大门的对面,说不定当年在上海就见过呢!郭老师出来以前,在上海音乐学院教书,是著名的扬琴演奏家,按现在的说法,叫“大师”!郭老师原籍广东,余夫人原籍广西,都会说白话,也觉着亲切。三个老太太就坐在一起比比划划没个完,丫头根本插不上话。
老余今年七十有四,浓眉大眼,满头白发,一米八几的个子,腰板挺得笔直。他爱说话,只要凑在一起,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他都要说出个道理来。老余退休前当个教授,教经济学的。除了给学生上课,有空还要回北京去,帮那些人长见识。不过去年他已经撂下话,从今往后不跑了,所以今年跟我出去玩。三个老头儿坐在一起,老余眉飞色舞的,老武就不说话。老武向来不爱说话。
老武是不爱说话,并不是不会说话,要紧的话他还是说的。老余叫他武教授,他就正色说:“我不是教授,我只做研究,不教书。”老武是生物学相关的资深研究员,中国人觉得和个教授也差不多。瞧人家河南人,不是见着谁都叫“老师儿”?看看老武不说话,我就岔开老余的话题,问他“你嫡亲的姑姑姓施,你怎么姓武?”老武垂眉低眼,摇摇头,“复杂,说不清楚。”
老武的姑姑叫施谷兰,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多,但要是说起“民国侠女施剑翘”,知道的人就不少了。施剑翘的父亲施从滨,是山东督军张宗昌的部将,1925年在与孙传芳部交战的时候被俘,由孙传芳下令枭首示众。为替父报仇,施剑翘多年追杀孙传芳,终于在1935年11月13日,用她的勃朗宁手枪,将孙传芳毙命当场,那年她29岁。报仇雪恨,她向当地天津警察局自首,后经冯玉祥、李烈钧、于右任、张继、宋哲元等大佬营救,1936年10月由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命令特赦。这是当时一桩轰动朝野的大事情。
飞机经蒙特利尔转,上午降落在卡萨布兰卡,一个传奇城市。在我的想象中,这里谍影憧憧,到处都是阴谋和故事。当然这时候我还来不及去探究,因为“故事”似乎已经先降临在我们这一群人的身上。“演出开始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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