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日
俄国外长拉夫罗夫:俄罗斯希望不会出现使台湾周边局势恶化的挑衅行为。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视察敖德萨港:重要的是乌克兰仍然是全球粮食安全的保障者。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望与俄方就“换囚”达成协议。
天亮以后,丫头鼻塞声重,竟有些发起烧来。老大去找三姑娘,想和她说,今天不跟大队活动,就在附近走走算了。敲了门没有动静,就把小灯找了来。小灯说,她们天刚亮就出去了。老大跟小灯说了说情况,让她待会儿转告三姑娘,小灯答应了,还说,“我这里有感冒药,你拿去”,就拿出一大瓶来。老大说,“吃豆子呢”,倒了几颗拿着走了。
丫头吃了药,懒懒地起身漱洗了,和老大一起下楼吃早饭。快八点了,巷子里还是没有人。大概因为老城是游览区,游客还没有来。左右的餐馆都没有开门,两个人溜溜达达穿过两条巷子,见一个小小的三角地,是三条小巷汇合形成的一块小空地。空地中央一颗大树,树冠几乎连接住三面屋子的屋檐,遮挡了全部天空。树下还有两条长椅。三角地的一边上,有个小酒馆,已经开始营业。一个女孩掌柜,一个顾客坐在门外的小桌前喝咖啡。
这两个进门,丫头要一个大羊角包,一杯热水;老大要了一份三明治,一杯咖啡。看看外头还是有点凉,就挑了个临窗的桌子坐下,向外看着那块小三角地,慢慢地享用。丫头忽然开始反省,说其实这样旅游也很好,不着急去什么地方,想坐就坐,想走就走,轻轻松松无忧无虑,毕竟不是年轻时候了。正絮叨见,来了一伙人。四个年轻姑娘,金发碧眼,高挑的身材。一个中年妇女,似乎是个头,胸前挂一块胸牌。另有一个女的看着像是替大家拿了些东西。几个人也不多说话,就来回地走动,好像是走台。丫头觉得,她们可能是些模特,要来拍些广告什么的。
慢慢吃完了,老大他们俩也不回旅馆,往诺贝尔奖博物馆那边走过去。博物馆昨天已经来过,今天就经过博物馆往前,到附近的皇宫博物馆去看看。皇宫博物馆,原是皇宫,如今里头设了两个博物馆和一个图书馆,和斯德哥尔摩大教堂紧邻。大教堂非常雄伟,但是在维修,整个建筑都被围挡起来。皇宫也有部分在维修,也是遮挡着,多少影响了观感。两人在广场上来回走了一圈,见有两个卫兵站在两侧,一个站在阴影里,一个站在阳光下。老大心想,阳光下这个会不会觉得今天挺倒霉?走进宫里,几个门都只允许工作人员入内,老大只好隔着门,看看屋里的雕塑,也都是石膏的。
离开皇宫,两个人围着老城小岛转了半圈,又去看了看市政厅,觉得老太太的判断也不一定对。温度越来越高,远处的国会大厦和国王花园就不想再走过去,便沿着水边往回走。忽然,有一对金发母女,坐在水边长椅上,挥着手向这边打招呼。母亲不过中年,女儿看起来像个大学生。丫头先站住脚,朝她们微笑。那母亲问道:“你们是加拿大人?”丫头说,“是啊”,那母亲又笑着说:“我看见你们帽子上都有加拿大枫叶旗的徽章。”老大和丫头出来前,在一元店买了两个枫叶旗的别章,别在遮阳帽上。当时老大说:“我们是温和友好的加拿大人。”那母亲接着问:“你们住哪里?”不待回答,就说“我原先住在马克汉姆,现在搬进多伦多城里了。”老大回答她,“我们住在惠特比。你们也是来旅游的?”母亲说:“我是来看女儿的,她”指指女孩“刚毕业,来这边工作。”双方又高兴地聊了一阵分手。老大说:“老乡见老乡,俩眼泪汪汪,在地球的另一边儿也一样。”走得累了,天又热,加上老城都走完了,丫头想回旅馆睡一会儿。
话说三姑娘拖着丹尼尔,天亮不久就出门,想趁着人少,多拍些水边的照片。小灯想睡个懒觉,早就说好不肯跟着。老城本来就是个岛,往哪里走,都是水边。于是丹尼尔今天破例不掐谷歌地图,就是盲走。沿着老城东边水滨一路往北,三姑娘欢欣雀跃,在清晨的风里,飘散起头发,用相机抢掠着远处岛上岸边建筑物变幻着的光和影。太阳低低地挂在东边天上,阳光斜着扫过来,三姑娘变得明暗分明,特别的有立体感。丹尼尔心里头如梦如幻,这么多年了,竟从来没有发现三姑娘是这样的生动,这样的纯粹。
回旅馆,小灯告诉三姑娘,丫头昨晚上着凉了,不大舒服,今天想只在附近走走。三姑娘赶紧过去敲门,想看看究竟。结果这二位出去吃饭去了,没有见着。三姑娘她们几个吃了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标,想着走到哪里算哪里,跟着丹尼尔的谷歌地图就出发了。经过诺贝尔奖博物馆,先去了边上的皇宫。看看在维修,没什么可看的。丹尼尔忽然想起来,老城有个“最窄的巷子”,便查了地图,原来在城的另一侧,几个人又走回来。小巷确实窄,小灯比划了一下,就连自己这么小巧的身量,巷子也不宽裕,就叫三姑娘给自己拍了照,回去给人看。出了巷子,又走回皇宫这边,过了个桥,发现一大片绿地。丹尼尔查了谷歌地图,确信这里是瑞典议会大厦。三个人走近去看了一会儿,觉得比刚才那个皇宫还要气派。
从国会大厦出来,过一座桥,丹尼尔就饿了。拿谷歌地图瞄了一圈,拿不定主意去哪里吃饭。忽见屏幕上一个小点儿,是宜家商城。莫不是宜家总部?世界宜家总店?大家都高兴起来,宜家,咱们熟啊。而且也不远,就去宜家。走到跟前,都吓一跳,这么大一家宜家城!美食广场和多伦多的宜家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应有尽有,精美的小甜点炫人眼目。赶紧找地方坐下,“这个这个”点好了吃的,盘子端出来小灯就下嘴,差点硌掉了牙,米饭里有石头?三姑娘就笑,“就是这样的,你慢慢嚼。”小灯依三姑娘说的,慢慢嚼一会儿,发现其实挺好吃。
吃饱了出来,三姑娘说,“丹尼尔?”丹尼尔又看了地图,说,“我们去市政厅,那里有诺贝尔奖的颁奖大厅。”
市政厅离中央车站不远,紧靠水边,由被称为“怪才”的瑞典民族浪漫运动的启蒙大师、著名建筑师拉格纳尔·奥斯特伯格设计,它建于1911年,两年后落成启用。诺贝尔奖的颁奖大厅就设在市政厅里,是个庄严的所在。老城里那个诺贝尔奖博物馆,主要陈列相关物品,这里是举行仪式的地方。
看完了市政厅,三姑娘几个回到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走,听着不远处音乐喧天,就寻声过去,是个露天音乐会,人挤着人。丹尼尔就钻过来钻过去拍照。三姑娘和小灯都觉得累了,催着丹尼尔差不多就得了。丹尼尔收拾好相机,大家往回走。
丫头睡了一觉,起来烧就退了,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老大看看天色不早,就惦记起晚饭。两个下了楼,走几步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老大想起头天晚上三姑娘说,只有炸薯条味道还正常,觉得近乎真理了。正好走到一家叫“星期五”的美式餐馆,就在人家露台上找个地方坐下。服务生小姑娘过来问候,丫头说想吃点清爽的,就要了一个蔬菜沙拉。老大看看菜单,汉堡包有大小两种,就也要了一个沙拉,一个大汉堡包和一瓶当地产的啤酒。小姑娘疑惑地看着老大:“你很饿了吗?”老大说:“没有啊?”小姑娘就道:“沙拉你就不用了,汉堡包来个小的就行。”等东西端出来,老大才明白,小姑娘说的一点不错,沙拉和汉堡包比多伦多的量都大得多。
坐在露台上,看着小街上来往的游人,丫头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念,以后出来,不要有什么重大的目标,随意走走,随意坐坐,看看城市,看看街道,看看人,就行了。没有目的,才是自由。
老大喝一口啤酒,说,比莫尔森好,莫尔森太淡。
说话间,见三姑娘她们几个溜溜达达地回来了。老大叫住她们,问,“你们去了什么地方?”丹尼尔笑着说:“我老了,记不住,小灯年轻,你问她。”小灯便笑道:“我不知道去了哪儿,我就是跟着。”略一寻思,接着说:“我们先去了皇宫,又去了个胡同,还去了市政厅,又去了一个房子,还有一个教堂,又一个房子。”老大觉得天旋地转。末了小灯说:“对了,我们去了宜家吃午饭,这里的宜家和多伦多根本不一样,米饭像石头一样硬。不过挺好吃。”三姑娘笑着点了一句:“顶饱。”
三姑娘说:“今天是走路最多的一天,两万多步。”老大赶紧说:“回吧,早些休息。我们也回了。”三姑娘她们就走了。走了几步,丹尼尔又跑回来,对老大说:“我弄明白了。早上在皇宫,我看见有人和卫兵说话,我也过去问卫兵,那个窄窄的蓝黄布条什么意思。卫兵说,那是瑞典国旗的简略版,和乌克兰没什么关系。”丫头抱怨:“蓝白红,红白蓝,横三条,竖三条,北欧这些国旗实在是看糊涂了。”丹尼尔笑着走了。丫头说:“丹尼尔是个认真的人。”
回到旅馆躺在床上,老大睡不着,今天不累。就起来找了地图,按小灯她们说的,一个地点一个地点地找,脑补她们今天的游程。照笠翁李渔先生的说法,这叫“卧游”。游了一阵,老大忽然纳闷:地方都不远,为什么这么走?路线和抄棒棒线似的,互相重叠着。怪不得两万步。
七月三十日
影片疯传,俄罗斯是享受虐待谋杀的食人族国家?
俄罗斯当局30日宣布,禁止32名新西兰官员与记者入境俄国领土,这是为了回应惠灵顿基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而对俄国实施类似制裁。
乌东战俘营遇袭,造成数十名乌军战俘伤亡。欧盟:最强烈地谴责俄军及其代理人的暴行。
早晨起来收拾停当,大家归心似箭,就不愿意多费心思,拉着行李下楼,在马路牙子上,胡乱抓了个计程车,直奔阿兰达机场。车行一阵,没有人说话。快到机场了,丹尼尔说:“今天又要见到老太太了。”原来,下船前一天的晚上,老太太找三姑娘告别,说是旅馆订在新城,就不和大家一起走了。不过,回多伦多的机票却是同一班,“机场见!”
下了高速进入机场区,指示牌就迎面而来,一号航站二号航站......五号航站!小灯惊呼,这么大?!不过,进了机场,发现其实没有多大,比皮尔逊还是小不少,而且旧,旅客也比皮尔逊少得多。
三下五除二,就到了登机口。还有四个多小时,干些什么呢?丫头在看小灯发的朋友圈;丹尼尔在看文学城;老大在计算,飞机上不提供饭食,几点去买个什么东西吃;三姑娘想趁机睡一会儿,就歪在角落里不出声;小灯惦记着给女儿买个纪念品,自己转悠去了。
这时候登机口聚了些人,是一班前往维也纳去的航班快要起飞了,便有些嘈杂起来。丹尼尔刚读完一篇文章,就挪到老大边上,要发表一点读后感。丹尼尔说:“欧洲和美国,虽然都是法制,但还是不一样。欧洲在法制的基础上,注重公平。美国就不是,美国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你看,麦当劳的咖啡烫一下,也要赔几千万,这种天价索赔,在欧洲就很少。”老大深以为然,说:“所以说美国有三大强盗职业,律师、医生和保险。”丹尼尔沉思一下,点点头。老大笑了,接着说:“你看,你和三姑娘,雌雄二大盗。”丹尼尔沉默一下,说:“你可以这么说。”
正闲扯间,三姑娘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一眼,突然站起身:“糟糕!”众人一惊,急问怎么了?“小灯出去了,又进了瑞典了!”大家愕然。老大着急:“问问她,护照登机牌在不在?”
这时候小灯又发微信过来,说不要担心,护照登机牌都随身带着,正重新办安检。三姑娘一屁股坐下,大家也松了口气。
一会儿,小灯扭歪扭歪地回来了,这几个就那她开了一阵玩笑。老大一回头,看见远处老太太正在和一对华人小情侣眉飞色舞地说话。老太太还是那件淡青绿色毛线开衫,黑裙子,不过没有穿她买的那双蓝帆布胶鞋和卡其色无帮鞋,穿了一双明显太大的跑鞋。老太太两手举过头顶,摆弄着,小情侣的脸上“像雨像雾又像风”。老大拍拍丹尼尔,向老太太努努嘴,丹尼尔笑了:“老太太找着新的亲人了。”
三个小时再加六个小时,回到多伦多已经是当地时间夜里十点半。下得飞机,一群人觉得腰酸筋麻,懒懒地往入境厅走。丹尼尔倒是精神不错,抢过三姑娘的拉杆箱,一个人拉着两个箱子,远远走在前面。老大他们随着三姑娘一起,看看走到电动扶梯前要往楼上去,却见丹尼尔站在过道当中,箱子撂在两边,双手提着裤子,四下里张望。三姑娘一愣:“你干什么?”“裤带断了。”三姑娘不出声,继续往前走。老大哈哈大笑,跟着一起过去了。
入境很简单,大约就是一分钟,小灯,丫头和老大都办完手续,到了行李大厅。小灯接到电话,女儿给她叫了车,正等在外头。小灯就和老大丫头告了别,先出去了。三姑娘和丹尼尔不知为什么耽搁了,老大和丫头就站在一边,等她们出来。就在这时候,身边一扇小门打开,老太太从里面出来,身边跟着个大个子警察,两手掐在皮带上,一起往入境大厅里走。老大诧异,来不及问。不一会儿,老太太又快步走回来,这次是一个人。边走边向这边挥手,“再见再见,保持联系!”就去取行李。丫头也挥手:“保持联系保持联系。”
这个时候,三姑娘她们也出来了。丹尼尔拉着两个箱子,快步走在前头。
二十二年八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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