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七日
粮食危机:马克龙想把俄罗斯“谎言”的脖子给“扭过来”。
获欧盟绿灯后 ,俄罗斯首列货车途经立陶宛抵达加里宁格勒。
俄军承认其占领区赫尔松大桥被乌军部分摧毁。
芬兰湾的南岸,坐落着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塔林历史城区”。塔林自从十三世纪被丹麦占领后的八百多年里,城头变换大王旗,被俄罗斯,丹麦和瑞典,德国等国反复争夺反复占领。直到二战以后,并入苏联版图。苏联解体后,塔林成为独立的爱沙尼亚共和国首都。
早晨七点,黎明号靠岸,游客们就陆续下船。这里是本次邮轮全部旅程结束前的最后一个停靠站。吃完早饭,老太太就把舱门打开一道缝,留心走廊里来回的人。自从上次老大说了,她就再也没有胡乱敲门,只是竖起耳朵关注着三姑娘的动静。等三姑娘召集齐了人,一起刷卡上岸,太阳已经老高了。不过今天不是大晴天,大块的白云乌云拥挤着,从内陆方向往海上奔跑。当阳光从云团的空隙里掉下来落在身上,感觉也还是火辣辣的。出来之前三姑娘就看过不少塔林的照片,云就是现在这个模样。难道一直就是这样的?
码头到老城,步行也就是十几分钟。出了码头,不远处就是一座大烟囱,似乎已经废弃了。老大回头看看老太太,老太太对那个烟囱竟毫不在意。估计那烟囱对判断方位没什么用,老太太一点都不多费心思,精着呢。
古城的城门口紧挨着圣奥拉夫教堂,保持得非常完整,进了这道门,就很清楚是在城里了。游客总是比居民起得早,城里小街上几乎没有人。街两侧的房子都不高,虽然旧了,但都很干净。和此前到过的那些北欧小城相似,也多是红瓦,白墙或者其他浅颜色的墙。小红砖铺地,一样被踩得油亮油亮。丹尼尔捧着照相机一路横七竖八地拍照。老大说,要是街上有个推着小推车的老太太蹒跚而行,就好了。丹尼尔接口道,“要是有个福尔摩斯那样的绅士也行。”说笑着,一群人沿着曲曲弯弯的胡同,往老城的深处走去。
先就走到了市政厅广场。依老太太的观点,最好的景点都在市政厅的周围。这时候将近中午,游人多了起来。广场一侧有一座老教堂,围广场一圈,都是酒吧和卖纪念品的小摊。流连了一会儿,一行人又继续左拐右弯地往古城深处去。钻过一个门洞,眼前一条小街,一侧是台阶一侧是红砖路,老大笑说这就是“短腿街”,照片上看见过。拾级而上,便到了那个著名的“洋葱头”教堂——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主教座堂。这是一座东正教堂,也是塔林最大和最高的圆顶东正教堂。典型的俄罗斯风格,兴建于1894年到1900年,当时塔林处于俄罗斯帝国的统治之下。游客必须脱帽入内,三姑娘一伙就鱼贯而入。教堂内开放参观的部分不大,气氛有些灰暗而沉重。面前许多人在俯身祈祷,这几个便不敢出声,看一看也就出来了。
来到教堂前的广场,边上一排似乎是办公建筑。丹尼尔走近大门,有一块小小牌匾,果然是爱沙尼亚的国会大厦。这天是星期三,办公的时间,游客便不能进去。丹尼尔倒是看见一名邮差,骑着自行车到门前,下来推车进去了。
隔着广场的一边,有一座小花园,花木繁盛得很。大树下,一位大胡子中年男人,弹着吉他,清楚地在唱一首歌。歌词虽然听不懂,但曲调的风格很像俄罗斯民歌《三套车》,忧郁而舒缓。老大觉得,心已随了他的歌去了。
广场的另一侧,还有一位年轻姑娘,操着一把未曾见过的琴,同样演奏着一只忧郁的曲子。这是一把弓弦乐器,弓如提琴的模样,不过粗而且短。共鸣箱的大小与形制和中提琴相似,琴颈却明显宽得多,竟有许多根琴弦,一侧还有许多按键。大家轻轻围上去,丫头在姑娘的琴盒里放了一把欧元硬币。小灯怀着敬意,静静地拍了照片。后来从小灯的照片里,老大看见那琴有十二个挂弦柱,意味着就有十二根琴弦。琴的音色很像小提琴。
一歌一曲,充满了压抑和忧伤,大家的心情也都变得沉重。三姑娘说,“爱沙尼亚的经济好像也不很发达。”丹尼尔接过话,“爱沙尼亚摆脱苏联计划体制时间不久,虽然也改革开放,发展还是需要时间的。”接着又补充一句:“爱沙尼亚人对俄罗斯的抵触情绪还是很重的。”
一旁的老太太忽然来了精神:“这些小国就是该灭!谁叫他们威胁俄罗斯的安全!”丹尼尔吓了一跳,急忙四下打量一下,对老太太说:“小点儿声,这里可是爱沙尼亚,希特勒在这里都不敢这么说!”老太太知道周围没有其他的中国人,老太太早就观察过了,“就是该灭了他们!我们一些老朋友,和我都是一个观点。”众人都不想接这个话题,可老太太还意犹未尽,“就是你们说的改革开放,我也不赞成。邓小平有什么好?”
丫头笑了:“你为什么来加拿大?”
“为了孩子啊?!”
丹尼尔这下忍不住了:“没有改革开放,你能有一千多万的房子么,你能移民来加拿大,你孩子能在加拿大读大学么。”
“没有改革开放,我们家也过得挺好,我家是五室两厅的房。”
老大插嘴:“凭什么你家就五室两厅?”
“我老头有职务。”
老大笑着对丹尼尔,学着《列宁在1918》里斯维尔德洛夫对列宁说话的口气说;“这是富农啊!”丹尼尔哈哈大笑,也学着富农的口气:“不给我们棉布我们就穿土布,不给我们皮靴,我们就穿草鞋,如果农民都不种粮食.....”大家都嘻嘻哈哈说些别的,不再理会老太太。
沿着小街往回走,来到一处四岔路口。路口显眼的地方,一家土特产店在门前摆了摊位,几个青年男女身穿民族服装,打扮成乡村年轻人的模样,显得非常好看。三姑娘一下子眼睛就放出了光芒。几个女子呼啦扑过去,拉着人家照相。那些年轻人非常热情,来者不拒。热闹过后,小灯过意不去,因为耽搁了人家半天,就买了他们两大包杏仁,分给众人品尝。大家吃了都觉得味道很古怪,不知道使了什么香料。丹尼尔这时候忽发兴致,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老大就接口:“三延的女子没人看”。小灯笑成了花:“三延的女子我也没有见过。”
老太太还是没有回过刚才的神,拉着丫头不停地说,她姥姥的姥爷的姥爷,在宫里是伺候皇上一家子吃喝拉撒的,从明朝开始,她祖上就在宫里当差。丫头笑着对老大复述,老大咧咧嘴:“也是太监的后代啊”,顾自己往前走了。
一会儿来到另一处城门口,门外是个开阔的地方,许多人许多商贩许多饭馆,十分嘈杂,大家就不想走过去。丹尼尔说要过去拍几张照片,三姑娘就说快去快回来,我们坐在这里等。谁知去了许久也不见丹尼尔回来,老大还专门跑到城门口去找,也没有找着。左等右等,老太太早就坐不住了,老大就说我再去找找。刚转过身,就见丹尼尔从另一个方向满头大汗往这边跑,边跑边说,“我以为你们往前走了,我就追,追出好远了,才想起你说在这里等,我再跑回来”。三姑娘一声不吭,起身就走。
今天晚上的表演,是中国魔术师小张的大型魔术专场。舞台上风云变幻,前排坐着的三姑娘一伙时而惊叹时而欢呼时而紧张时而恐怖,老大挤在他们中间,心中抱定不相信不探究寻高兴的主意,觉得很轻松。演出结束后,五个人一起回到十二楼餐厅,享受船上最后一晚的宵夜。一会儿,魔术师小张也卸了妆,从那个傲气凌人的神秘大师变成了腼腆羞涩的小鲜肉,这个反差令人叹息。三姑娘这下抓着机会,各种角度各种组合,狠狠地弥补着前晚上的遗憾。老大心中暗笑,小伙子都给揉搓得花容失色了,不敢跟三姑娘说。
一阵混乱过去,大家坐定,海阔天空地聊。女人们问了小张许多生活啊学习啊工作啊事业啊,老大对他说:“你的那些吓人把戏我不信,但我爱看。”小张笑道:“就是要你们爱看,不用信。”老大还问了些节目创作上的事,小张告诉他,主要都是自己创作发明的,一个节目要设计琢磨实验很久才能上台。但也有继承的,刚才表演的那个扑克节目,就是五十多年前一个法国前辈设计的,他去世以后,节目就失传了。小张用了很长时间研究,终于破解了节目的关键,现在这个节目就属于他了。
明天就要下船了,三姑娘忽然觉得想家。老大觉得这每顿几十个菜的日子没过够。丫头觉得今天过得挺好。小灯坐着没说话。丹尼尔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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