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
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和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誓言要在战场上打败乌克兰。
欧盟暂停重启北溪俄天然气管道输送,做最坏准备。
白宫表示,俄罗斯正计划使用与2014年在克里米亚采取的相同策略,吞并莫斯科在乌克兰占领的领土。
虽然北欧的夏天天亮得早,老大和丫头还是过了六点半才起身。老大正在洗手间整理他那日渐稀少的宝贵头发,丫头忽然惊叫一声,“啊!三姑娘她们走了?!”
三姑娘她们天亮就出去了,要找那个心中挂念着的新港。昨天大家一起在地图上半天没找着,这时候三姑娘却发来微信讯息,“找着啦,你们赶紧过来!”丫头赶忙回了一条,“把定位发过来”,谷歌地图定位就发过来了。
这二位急忙抓起背包,按照谷歌地图的导引,顺着水边沿昨晚上走过的路,经过克里斯蒂安堡宫再折向东走。这个时候谷歌地图开始捣乱,一会儿建议这样走,一会儿建议那条道,丫头就发急,说千万不要相信高科技。其实走得不远,路牌上就见到新港了,只是用的丹麦文,和地图上一样,昨天大家就见过,可惜不认识。丫头又开始抱怨丹麦,好像谁都该认识丹麦文似的,也不用个英文。
来到新港的港道边,两岸泊了许多大小帆船,西岸上成排的建筑红白蓝黄各色相间,在早晨的阳光里是如此的洁净而安详。由于还不到八点,街上没有什么人,东岸沿街的餐馆酒铺门前,连片的桌椅帐篷在建筑物的阴影里幽幽地等待新一天的开始。老大和丫头此时没有心思欣赏眼前的景,因为谷歌地图上标志的三姑娘接头点快到了。
跨过小桥再向右转走到底,拐角那房子就应该是三姑娘指定的汇合地,新港71号酒店。两人围着那幢楼,从南边绕到西边又从西边绕到南边,怎么也找不着门牌号找不着大门,甚至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个酒店。丫头拿着谷歌地图,找着路边小铺里一位正在吃早饭的工人给她看地址,她也不知道地图上那个红气球究竟定位在哪里。这就更加坚定了丫头不相信谷歌的决心。
丫头在那里和人啰嗦的时候,老大从楼的北边小胡同里东张西望进去,终于发现两座楼的缝隙里是个门洞,果然就是这个71号酒店。原来这个71是酒店的名,不是新港路71号的门牌号。老大顾不得发牢骚,赶紧招呼丫头过来,进到酒店大堂里找人。
站在大堂里四下环顾,没有三姑娘,也没有丹尼尔和小灯。服务台里一个黑人大妈上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丫头就告诉她,朋友约了我们在这里见面。黑大妈说,半个小时前确实有三个中国人来要WIFI密码说给朋友发信,还站在一边说了一会儿话,可是现在走啦,不知道往哪边走啦!
这下见鬼了,三姑娘怎么能这么干,扔下我们不管啦?!我们可是跟着她出到这个地球另一边来闯世界的,她怎么就不管啦?!赶紧摸摸胸前,老大喘口气,和丫头商量说,“这么办,我们自己去玩,大不了中午回旅馆,肯定能碰见。”说着出了酒店的门,拐过街角走了几步,见小灯挥着手一路小跑往这边来,说三姑娘在桥头那儿等你们呐。
跟着小灯回到桥头,见三姑娘从人家酒吧的遮阳伞下站起身,上前拉住丫头说,太多漂亮镜头了,赶紧过来我给你们拍。桥上桥下左岸右岸一阵乱,老大就忘了要和三姑娘掰扯掰扯的事儿,只记得丹尼尔在一边儿同一个地方朝同一个方向拍了许多张照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新港始建于十七世纪,位于从北面国王广场到南面皇家剧场之间的一段运河上,独特的地理位置促成了它成为一个旅人聚集的热闹地方,沿码头都是酒吧食肆,这才上午九点多,便已经游人熙熙攘攘。单看景致,和阿姆斯特丹的水巷有得一比,但它的繁荣又更胜一筹。停留了许久,大家已经心满意足,商量着往下一站。丹尼尔说去小美人鱼,丫头说不远有个大喷泉,反正都是一个方向,那就朝东进发。
两个男人腿长,走在前头,女人们就落在后头,东张西望。老大这两天颇有些感慨,丹麦虽是个不大的国家,但是基础设施如此完善,人们的生活是如此安定,个个都是如此的温和友好和自信,看了真让人喜欢,不禁赞叹了一句。丹尼尔忽然就来了精神,也不摆弄照相机了,对老大说:“丹麦的高税收高福利,老是有人批评,其实他们不知道,高福利也是有好处的。科学的研究和发现,就是要在无忧无虑,生活有保障的环境下才容易出成果。你就是因为喜欢,不是为了换钱,你就会坚持下去,很多年,就会有结果。丹麦虽然不大,但是科学上有很多尖端成就的,譬如量子力学,哥本哈根学派,物理学派以哥本哈根来命名,就证明丹麦这个国家的伟大。”老大吃了一惊,不仅因为丹尼尔的见解,更因为丹尼尔竟能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这可是过去没见过的。
正走着,忽见路的左侧有一个不小的喷泉,丹尼尔就说“这肯定就是那个吉菲昂喷泉了,叫了丫头来辨认。丫头看了觉得不像,却也不敢说死。丹尼尔坚持道,“这么大一个喷泉,怎么会不是?”喷泉向北一段通道,看进去有个八边形广场,周围一圈庄严的建筑,再向北又是一段通道,直冲一座白色圆顶大教堂。众人前去一看,好大一个所在,环抱广场的建筑群,每一个门口都站着个持枪的卫兵。丫头一扫刚才疑惑的模样,大声说“这里有个军营,这个肯定是王宫,阿马林堡宫!”不错,这里就是阿马林堡宫。
阿马林堡宫是丹麦王室的冬宫,包括四座独立的古典宫殿,有洛可可式内部及八边形广场,据说是丹麦最伟大的洛可可式建筑之一。最初为四户贵族家庭所建设。当克里斯蒂安堡宫在1794年2月26日那场大火中被烧毁后,皇室买下了这座宫殿并迁入此地居住。广场中间矗立着一座骑马者青铜像,正是阿马林城堡的建立者国王弗雷德里克五世,由法国雕塑家雅克·沙利在1760年完成的。
众人看了一阵,议论了一阵,三姑娘说,“不早了,最后一站,小美人鱼。”从广场东面的豁口出来,大约一箭之地,赫然见一座大型喷泉,丫头顿时胆气壮了起来,“这才是吉菲昂喷泉!”传说古代瑞典有位戈尔弗国王,答应女神吉菲昂可以从瑞典国土挖出一块土地,但是限时一個昼夜。于是吉菲昂女神把她的四个儿子化为四頭牛,用犁从瑞典国土挖出一大块土地,并把土地移到海上,就成為现在的西兰岛。这个喷泉有四层高,最高处是一组雕塑群,便是由北欧女神吉菲昂和四头牛组成。女神昂首挥鞭,四头牛砥砺前行,刚强之气震人心魄。泉水逐级而下,轰然有声。女人们高兴得无以名状,围着喷泉或站或坐,或行或止,一人两人,两人三人,又不知道拍了多少照录了多少像。老大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回头却见丹尼尔在远处大树地下不知道寻思什么,伫立不动。
哥本哈根最知名的景点小美人鱼塑像,果然如许多人说的,未能如想象那般美妙。三姑娘一伙围着拍了几张打卡照,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准备回旅店结账,赶时间要上船了。小灯临走前走近水边,想再拍几张素材照,说不定能用在什么地方。不料水边石头上有青苔,一脚没踏稳踩入水中。三姑娘眼疾手快一把拉起她,大家都道“幸好幸好”,不再停留。
回来退了房,五个人聚在大堂,商量着怎么去码头。老大和丹尼尔都说坐M4地铁,老大特别提醒下车还得走17分钟。丫头说可以坐巴士,但是要换乘三次,而且不是同站换乘。三姑娘决定坐地铁,于是就往中央车站出发。这一次丹尼尔和谷歌地图都没有含糊,众人拉着行李去车站,一路感叹着三姑娘订的这个旅馆位置真好,离车站和市政厅都这么近,可惜昨天没有利用上。
进了站,不会买票。门口一架看似自动售票机的东西,三姑娘拿信用卡胡乱插了一阵,不知所以,上头都是丹麦文,无奈只好进门去找人工售票处。正对大门入口处有一排窗户,窗前都有人排队,三姑娘也上去排队。看看将要排到了,结果前面的人都是换外汇的,原来是个汇兑窗口,大家哄笑着再往大厅里头走。不知三姑娘从哪里拖来一个胖大嫂,英文不太流利,大意是告诉大家可以坐火车到北港,还断然帮着买好了票。这时也就顾不得许多,先上了火车再说。
下车出站,烈日下一路打听一路转圈,没有人知道邮轮码头在哪儿。终于走到一处前后不见人来往没有车的地方,谷歌地图彻底不理丹尼尔了。众人心里开始发慌,再有两个小时船就要启航了!
大家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路边居民楼里出来一个俊朗的小伙子,短衣短裤,穿一双拖鞋,手拿一个塑料袋,像是要出门买酱油——丹麦人吃不吃酱油?——的样子。丫头像看见了汪洋中的小船,立即上去招呼。小伙子站住脚,很礼貌的问“需要帮忙吗?”丫头手舞足蹈地说了一番,小伙子想了一阵说我也不能肯定码头在哪里,你们可以如此这般试试坐远处那一路巴士,时间可能还够。丫头觉得风险太大,问他“能不能帮我们叫个出租车,我们不知道电话号码,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小伙子爽快地答应了,就站在路边打电话,一会儿就谈好了,说出租车很快就来。大家赶紧谢过他,心里有了着落,小伙子告别后离开了。丫头忽然觉得不放心,如果出租车不来怎么办?再找人帮忙就难了。于是又朝小伙子追过去,请他帮助确认车一定会来。小伙子听了,转身走回来,说:“这样吧,我陪你们在这里等,直到车来了,看你们上了车,我再走。”
不到三分钟车就来了,大家也不问价钱,告别了小伙子,急忙上车。一路上丫头和小灯都在赞叹丹麦人的善良和友好。车转了个大弯,就能看见黎明号邮轮的五彩涂装,果然如三姑娘所言,就是儿童画的风格。大家的心总算放到了底。
上得船,找到舱房,各自进门。舱房在九楼,面积不大,门两边是衣橱和卫生间,进里是一边一铺单人床,简单而干净。老大说“哦,两铺小床。”丫头就说“那就叫人来并成大床”,老大说“不必了,挤”。老大放下行李,出来到隔壁,看看丹尼尔的房间。丹尼尔的房里,两铺小床已经合并成一铺大床,收拾得整整齐齐。三姑娘对丹尼尔说,“太挤,拆开,”丹尼尔犹豫了一下,就出去找服务生。小灯是单人间,也是两铺小床合成的大床,看起来显得太大。
收拾停当,五个人招呼着一起上到十二楼。中午匆忙里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可以坐下喝点水,吃点东西,反正晚饭时间也快到了。各自去自助餐台上拿了食物,围着桌子坐下,看着窗外码头上的景致,一面吃,一面回顾一路来的兴奋和狼狈。小灯独自迟迟不动刀叉,在那里掐手机。三姑娘问小灯,视频编辑好了?小灯说还没有,差一点。丫头好奇,探过头去,惊呼一声“真漂亮,简直就是大片啊!”小灯不好意思地笑着:“哪里,没有啦”。她把大家在哥本哈根街头的行迹都拍成了电影,丹尼尔在里面就是个新闻记者,举着相机到处去发现;老大在里头简直就是在行军。丫头看了一会儿,说“你的手真稳!”三姑娘也说,“她的手就是稳!”
正说道间,餐厅门口从外进来个人,是个华人老太太,约莫七十来岁,中等身材,身子有些发胖,却显得健壮。一把不长的头发抓在脑后,一袭碎花上衣略显宽大,外罩一件淡青绿色的细毛线开衫。下着一条黑色裙子,趿一双棕色硬塑料凉拖鞋。老太太进门站定,微微四下一打量,目光炯炯有神,很快就落在三姑娘她们这一桌上。老太太好像做了个决定,快步向这五个人走近,因为这时候餐厅里人尚不多,她脚下的踢踏声清晰可辨。老太太俯下身,爽朗地问道:“你们从哪儿来?”
三姑娘有些错愕,答道,“多伦多啊?”老太太长出一口气,拍一下大腿,一屁股就坐在小灯身边的空椅子上:“可找着亲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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