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0日中午时分,我们开着RV走出了锡安峡谷进入了沙漠平原。不久又进入另一个大山,这就是布莱斯峡谷国家公园(Bryce Canyon National Park)的12号公路,也就是布莱斯峡谷景观大道(Bryce Canyon Scenic Drives)。路两边高高低低的石山石柱,比锡安的石头颜色更重,单个的石柱纺锤状,一层一层被颜色的深深浅浅分所隔。成片的石山也是如此,像是神仙在用或棕或红或橙的彩笔小心翼翼地一道一道描在岩石上。公路修的很平坦,黑色柏油路不时穿过褐红色倒U形的石门,石门一边是大山,另一边则是峡谷,形状很像桂林的象鼻山。此时下午两点多,天空湛蓝,阳光正好,路上、山上和石柱还有些积雪。褐红色的雄伟山峦,点缀着大片的或点点的雪白,零星几株伟岸挺拔的松树穿插其中,看起来既有北方男人般的宽厚朴实,又有南方女人似的妩媚娇憨。
布莱斯峡谷
车开到游客中心,一行人下车,才突然觉得真冷,这明媚的阳光挂在寒冬的蓝天上!不仅冷,风也很大,停车场地上偶有残雪寒冰,看看手机,零下八九度,体感已经到了零下十五六度。大家过紧棉袄,快速冲进游客中心大厅。我买了明信片和邮票,寄了两张给太太。看到电影放映厅里放这个公园的纪录片,想看,但中心四点半下班,最后一轮是三点半那场,我进去时已经快放完了。这次路过的几个国家公园都有放映厅,基本上时半小时一场,如果时间合适,我推荐这个十分必要写在你的计划行程里。
布莱斯公园非常美,我们的计划包括走Navajo Loop步道和看到峡谷夕阳。查了查当地日出日落时间,今天6点38分日落。布莱斯不大,两个主要的观景点,日出观景点和日落观景点,两处相差一公里多。我们先到的是日落观景点。那里有个大的停车场,还有带抽水马桶的厕所。车不多,大概都是看峡谷日落的。观景点位于峡谷边,沿着峡谷有游人栏杆和人行道,人倚栏而立,背后西边是茂密森林覆盖的高原平地,放眼东看则是千山万壑红石嶙峋的峡谷和远处平原的地平线,即使没有日出日落,这里也美出天际。
Navajo Loop徒步道的开始就在日落观景点处。路修的很好,但因为天冷,上边覆盖了厚厚的雪。雪道成S形盘桓而下,还好,坡度不大,路也不滑。走了一段,科里觉得半山上的风景更好,山坳下已经见不着阳光,于是他决定不在往山底走,而是立在此处看风景等我们。他把两只冰爪都给了我,我则把登山杖给了他。我和小乐吉姆继续。到山底,小乐玩心大发,鼓动我们脱离原先的计划继续走另一条徒步道Queen’s Garden 徒步道,从那里登上日出观景点。那么等我们的科里这么办?正好此时,一个单身白人中年女士更迎面走来,问之,说是要去日落观景点,于是三人托她带话给科里让他自己回。女士走后,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再往前走,而是回去找科里,看日落。小乐和吉姆告别我,继续前行,好在我把预备的头灯给了小乐,天黑他们也不会迷路
我往回和科里相汇,和他一同回到日落观景点。此时正好六点半,西边的晚霞光落在东边的红褐色石林上,壮观!美!看完峡谷日落,我们俩意犹未尽,又赶往日出观景点,天渐渐暗了下来,此时几乎已经没有了游人。其实,布莱斯的日落日出,“日”只是在林后或山后隐身,我们只能看到它的朝霞或晚霞披照在石林上,这已经足够震撼。两人回到停车场,停车场几乎没有了车辆,温蒂独自一人裹着睡袋可怜地在黑黑的、冷冷的RV上打坐冥想。
等了一会儿,天彻底黑了下来,星光灿烂,半月升空,但天却出奇的冷,看手机,好家伙,零下20°。我出门去厕所,厕所里面很温暖,心想如果不是要连夜赶往下个露营地,或是大雪封山,这里没准可以是个很好的避难场所。
出了厕所,我往RV的方向走去,远远看到日出观景点有灯光在移动,判断是头灯,应该是吉姆和小乐。天太黑,停车场也没有车,他们应该根本看不到停车场,我担心他们找不到地方,于是赶紧上车拿了我另一个头灯戴上。果真,那个灯光没有停车场这边移动,而是远去了日落观景点。我大声喊小乐,没有应。就跑步上前,再大声喊吉姆,吉姆应声。两人回到车上,小乐兴奋地给我们介绍他们的探险经历。
一行五人赶夜车去了下一处圆顶礁国家公园(Capitol Reef National Park),吉姆开车,温蒂坐在副驾,小乐坐在沙发靠近司机的位置,三人聊的挺热闹,我凑不上数,只有坐在沙发另一端试图睡觉。半梦半醒,口袋里的眼睛掉到地板上,我试图弯腰去捡,谁知脚一挪动就感觉绊到了一个小东西,心想坏了是眼镜,真的是,眼镜已经掉了一条腿。这下子晚上肯定开不了车了,往后的路程只有辛苦吉姆了。
到圆顶礁国家公园已经九点多了,露营在果园露营地(Fruita Campground),营地很小,没有电也没有水,种了不少虬枝盘旋的古树,应该是果树吧,不然如何叫Fruita呢?露营点水泥地,大小正好装的下我们的RV,大家都没有洗澡,为了不至于耗尽电力,吉姆把暖气开的很低。今晚零下20°+,怕是再好的星空也被冻住了,他也就不在执拗地睡帐篷看星空了。晚上睡觉没有感觉特别冷,但穿了长袖的衣服和紧身裤睡觉很不舒服,好在并没有感冒。
说到圆顶礁国家公园的名字,有个网友说被搞糊涂了,Capitol不是美国国会山的那个建筑吗?怎么翻译成了“圆顶”。不过叫美国国会山礁好像也不大顺口。其实这个公园的名字正是因为这里有个礁石太像国会山的那个圆顶,所以才叫了Capitol Reef。中文翻译成“圆顶礁”也算机智幽默了一把。
圆顶礁国家公园
第二天,也就是3月11日,早上大家都起的晚。吃了早饭,去圆顶礁国家公园的游客中心。游客中心很小,我和小乐各买了一个美国国家公园的护照。每到一个美国的国家公园都可以找到地方,在上边盖个戳,挺有意思。中心没有邮箱,给女儿写的信也不能寄出去。小乐的公园护照比较大,但没有我的像护照,她的更像旧式相册。她一直说美国人真会做生意,连这个旅游纪念的小册子后边也是广告。我倒是想这有可能是中国人设计出来的产品,它和国内七八十年代的相册一样花哨和孩子气。但她的护照每个公园都有详细说明,可以把戳盖在公园的那个空里。我的则是按地区来分,几个州的公园在一处。我们所处的犹他州,则在落基山地区(Rocky Mountain Region)里。这里属于落基山脉?和加拿大班夫的那个落基山似乎是两个世界,一个是美丽高傲绿野仙踪的少女,一个是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汉。
这次在游客中心看到了介绍公园的电影,十来分钟,典型的美国纪录片,详细介绍了公园的地质地貌人文变迁等。我和吉姆、温蒂一块看的。两个年轻人则在外边大好的阳光下,预定回程所需要的Covid快速检测。顶在了拉斯维加斯的一个药店Walgreens,Drive Through, 免费,比加拿大强多了。我们看完电影出来,让小乐和科里给我指示如何预定检测,有了他们的经验,很快就订好了。回到中心,却看到吉姆不知何事情发了脾气,哈哈,人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理解!
驱车去走徒步道Cassdy Arch时已经快十二点,从公园的景观大道开过去是土路,限速十五迈,坑坑洼洼,大家笑说这里应该是赶牛车,而不是开RV。开进去,是个停车场,车不多,网上说这个公园小,但美丽,游客很容易就忽略了。厕所是旱厕,大家用RV上的水做饭,吃饭时,吉姆喝了两罐啤酒,有些醉意,我喝了一罐,倒是还好。在门口拍照,然后沿着河谷往里走,河谷两边是红色的巨大石山,石山的上上下下不少地方都有洞穴,大的洗澡盆大小,小的拳头大小,错错落落倒是像是燕子或是其他鸟类的巢穴。五个人各自背着行囊,穿着徒步的靴子,让我有些觉得侠客行走江湖的豪气,也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在山垭口,我提议我们可以跳起来拍照,不跳不知道,这一跳,让我的膝盖觉出了年长的酸痛。
过了垭口就要上山了,走了十来分钟,温蒂就不行了,我心里不厚道地想是不是她养猫养的自己也变成了猫的模样。她开玩笑说她是开宠物店的,养了三只狗和两只猫。但又一想,吉姆也不是养猫吗,怎么就成了野外的大猫,嘿嘿。路上遇到一对白人夫妇,瘦瘦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憔悴,背着个娃娃,问姓名年岁,说六个月,叫James。我笑说零零七的那个邦德在世啊。男人听了笑了起来。他的妻子倒是圆晕,红扑扑脸上泛着美国农村小媳妇的满足感。小乐、科里和我撇下温蒂和吉姆两人继续往前爬山,到了一处标志牌,看到三个白人少女,像是刚上大学,一个把头发染成了紫色,另有一个特别漂亮,第三个没有特色。漂亮的那个一笑,整排光洁的牙齿都可以让这沙漠里下起凉爽的细雨来。我们三人和他们三人合拍。先是那个漂亮的姑娘给我们六个自拍,然后是我用新买的大疆手持云台自拍,她拍的好像更好看。她把照片用AirDrop给我发过来,我把照片也用AirDrop给她发过去,才知道她叫Martina, 是西班牙语名字。告别三个白人姑娘,我、科里和小乐继续行走,路上开始了大片的石头,因为石头上没有脚印,看不出那里是路,很容易迷失。后来吉姆跟了上来,温蒂又一次停在了半路。吉姆说,那些磊着的小石堆就是路标,还有些石头摆出一道线告诉我们不能跨越?还是线的一段就是路?小乐和科里在讨论小石堆的英文名字,在加拿大也很多,原以为是土著人的一种图腾,其实是路标,inukshuk(因努伊特石堆)。终于走到了拱门的上端,这里可以走到拱门上,从对面看似乎非常危险,但到了那里就觉得路其实很宽。我拍了些动作,吉姆给我照,其中有些像是舞剑,因为拿着登山杖。后来,吉姆过去我给他照。照完相,一路下山,半路接上温蒂,回到徒步道的入口停车场,各自上了那个旱厕,开车上路。这时已经五点半了,今天晚上要赶到拱门国家公园附近的一个私人营地去。
开始我开车,开了一个小时,太阳就要落山。远远看到一辆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坐在副驾上的吉姆说是不是车坏了需要帮忙,我们停下吧。于是把车速减下来,到了那辆车的边上,吉姆摇下车窗问是不是需要帮忙,一个白人说谢谢,不需要。但看到色彩奇幻的晚霞在远远的山影后面闪着豪放的浪漫,吉姆还是说停车照相。我刚把车停稳,后面车上就下来一个壮硕朴实的中青年白人男子,他向我们一路小跑过来,我有些紧张,不知他要做什么,我也把车窗摇下,远远地,他对着我笑的非常灿烂,边笑他边连连说谢谢,说他们真的没事,就是停车为了看落日。看他歉意的表情,似乎给我们添了很大的麻烦似的。他跑了几十米就是为了给我们说声谢谢,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这真是旅途中美好的一个瞬即,人类之间的朴素感情原来如此地真挚。
到达拱门国家公园的一个营地时,天已经黑了,又是赶夜路到达了露营地。天气零度左右,我和吉姆把上下水和电一一安置好。营地在犹他州的小镇Moab, 名字叫Sun Outdoors, 营地已经没有了工作人员,但在Welcome Centre的窗台,吉姆找到了他们下班时留给我们的注册表。
这个是私人营地,我们今天可以洗一个热水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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