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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洞天》剧照我以为重温《水月洞天》，只是让我与“童大哥”跨越经年在时光中重逢。可一集集看下来，我却恍惚发现，他其实一直陪在我身边，早就不只是我的理想型，而是在我成长过程中不断塑造着我。如果说，少女时是想要嫁给他。那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我，是想要成为他。童博这个角色于我而言，不仅仅是男性气质的最佳诠释。他是超脱性别的，是一个“人”最纯粹的理想状态。用“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能精准概括他在我心中的样子，是刚柔并济、是柔肠侠骨、是明心见性后不变的赤子之心。他是文人向往的君子，也是武者崇尚的侠义之士。《水月洞天》的故事发生在躲避暴君灭门的童氏一族避入深山后五百年。族长病危，二子童战、三子童心私自离开“水月洞天”，准备借御剑山庄中可以起死回生的血如意，没成想这一去直接导致童心失踪、全族人被冰封。长子童博也在几番危机中得知自己并非族长亲子，是曾救过童氏一族的龙将军后人。他与单纯直率的女飞贼豆豆之间的爱情，亦在与反派的交锋中，不断承受危机。他不仅要找寻身世之谜，还肩负拯救族人，甚至守护苍生的重任……不同于IP大行其道的今天，17年前的《水月洞天》是原创古装玄幻剧。编剧陈曼玲用她大胆的想象力，以“情”与“义”为思想内核，独创宏大的世界观，将宿怨纠葛与苍生大义编织交融。她笔下每个角色都性格鲜明，没有工具人。特别是童博，至今仍是很多人心中的男主人设天花板。
2000年左右流行的古装剧男主，大体集中在三类。第一类是金庸、古龙、黄易等等传统武侠小说作家创作的主角，他们或心怀家国天下、或风流不羁，但总能激荡起英雄梦，是初代IP里的“顶流”；第二类是港台剧中的男主，比如《封神榜》《寻秦记》，尤以黄金时期的TVB居多；第三类则是《仙剑奇侠传》这样开始以言情为主的古偶剧，里面不乏一些玩世不恭的男主，大多性格跳脱幽默，关键时刻有急智。《水月洞天》无疑是其中异类，颇有几分和当时的主流审美争锋的意思。它的“异”不在于原创玄幻，而在于编剧选择用一个“水利万物而不争”的温柔型人设作男主角。我只看到《水月洞天》当年的热播，却不知这样的选择面临极大风险。直到我学习了相关课程，才搞懂为什么温柔内敛的男主屈指可数，多数都是男配，全因他们不好“出戏”。
细想就能明白，故事需要矛盾冲突，对于新手作家而言，一个不争不抢的男主很难制造冲突，所有的矛盾到了他这里都会被四两拨千斤地消解掉。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欢喜冤家是最常见的CP模式，因为最容易构造戏剧性。然而和创作故事最需要的Drama恰恰相反，“童博”这个“静水流深”的人设其实充满了中国古典美学的思辨，兼具中华文化上千年来追求的两种男性理想人格：文人向往的“君子”、武者崇尚的“侠义”。
所以，童博成为无数少女的梦不是一个意外。温文尔雅的君子、重情守诺的侠士一直处在千年来的男性主流审美中，只是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做到，更遑论把他合为一体写成角色、融于故事中了。2“君子”是对人在思想道德、修养方面的约束，讲求庄重内敛、厚德载物。古人常用玉石、松竹形容君子之气，“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就是对君子的美誉；而“侠义”则充满浪漫疏狂的万丈豪情，如《三侠五义》中所写：“行侠作义的人，只因为见了不平之事，他便放不下，仿佛自己的事一般。因此，才不愧那侠字。”童博就是这样一个集君子与侠义于一身的人物。平日里，他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以礼相待、遇事先人后己。危难时刻，他成熟稳重，是所有人的定海神针。武功高强的他也是真·化身成龙的侠士，紧要关头救大家出水火。
对待感情，他从一而终。和深爱的豆豆相处时，平等尊重，发乎情止乎礼。在“嗑CP”这个词还没发明出来前，我就已经会在他们有“同框”戏份时露出老母亲般的微笑。豆豆的首次心动时刻，荧幕前的我也是无数小鹿在乱踹。她误入结界被毒物咬伤，童博柔声安慰自责的她：“你并没有做错事，我遇到也是一样的。”看他小心翼翼执起她的手温柔擦拭，难怪她会忍不住要求：“你以后娶我好不好？”我可太明白豆豆了，被童博毫无私心地帮助过、温柔以待过，此生还有谁能入眼呢？彼时还未对豆豆动情的童博，贡献了教科书级别的婉拒：“这种事是一辈子的承诺，不能轻许的。”他反问豆豆，这辈子最想要什么？听到豆豆的回答，他眉眼含笑：“你看，你的希望里并没有我，是不是？至少，现在还没有我。”明明是礼貌的拒绝，我却和豆豆一样笑得傻兮兮，不觉得难过尴尬，少女心反而像烟花一样炸开。长大后再看这一段我懂了，原来这就是被尊重的感觉啊！
小时候，面对男生恶趣味的揪辫子、欺负和动手动脚，大人们总会美其名曰是喜欢你才闹你。可我觉得不对，喜欢一个人，应该希望她幸福开心，而不是惹她生气流泪啊！把女孩子当成宠物一样招猫逗狗，不就是缺乏最起码的尊重？就像现在的甜宠剧，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宠”字，这除了意味着庇护，还代表两人关系的不平等。缺乏平等尊重的爱，还是纯粹的爱吗？正如童博所言，爱是一种真正的誓言，要用一辈子坚守。对豆豆情根深种后，他爱就爱了，从未有一刻动摇。不像很多男主，所说的承诺是为了打破、立flag打脸！我们现在有工业糖精、有第八集接吻定律、甚至是“追妻火葬场”，却恰恰缺失了这种纯粹、纯真的感情。
被豆豆误会与女配的关系，他马上澄清绝不让心爱的人吃醋难受，这一点让多少男主望尘莫及；豆豆不小心闯祸，保证永远不再犯错，童博温柔直言：“你不需要保证什么、改变什么，你已经很好了。”我想，只要喜欢过童博的女孩子，长大后都不会被PUA。因为我们见过真正的爱，爱不是打击是成全、不是紧张是熨贴、不是束缚是自由，是彼此尊重、互相包容、共同成长。一个优秀的、理想中的男性，他不会嘲笑贬低你，而是永远张开怀抱，在他面前你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爱不会让你软弱、祈求垂怜，而是让你更爱自己，拥有面对坎坷无坚不摧的勇气。3童博对兄弟，也始终爱护有加。族长去世，还不知身世真相的他被告知不能继任族长，需要离开水月洞天。他没有激烈辩驳，反而坦诚内心，从不在乎族长之位，只是不知道少了两个弟弟在身边的日子是不是还会开心？明明心中煎熬，可他不愿逼迫二弟说出真相，只是自己忍痛承受结果。当二弟情窦初开，爱上一身秘密的天雪，童博作为大哥担心弟弟被欺骗玩弄，有意斩断两人情缘。颇有些像《傲慢与偏见》中，达西觉得冷漠的简并不喜欢好友宾利，于是说服宾利离开，他们都是希望亲人挚交不要受到伤害。我以为这会导致兄弟反目，然而并没有，在童博得知天雪对二弟其实用情至深时，他把天雪也当成了亲人，拼死护她周全。
在误会二弟“欺负”了豆豆时，他强忍心碎反而更加疼惜两人；在三弟被反派控制心性时，身中毒针不能运功的他，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三弟……从始至终，没有兄弟阋墙、没有黑化决裂，有的只是他对弟弟们不变的守护和牺牲。对朋友，童博亦是磊落坦诚，却从不要求对方必须同样毫无保留。意外发现天雪有深藏不露的绝世武功，他没有追问隐瞒的原因。能适时安抚天雪的窘迫，按现在的话说，全因童博有一颗极易“共情”的心。可在现实生活中，共情能力强不一定代表能够安慰别人，感同身受反而会造成情绪极大的起伏波动，大喜大悲容易成为生活常态，这点我深有体会。
童博的共情，是建立在他时刻稳定的情绪之上。无论发生何事，他对人总是眼角含笑，从未见他怒不可遏。能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源于强大的内心。这样温柔而强大，却从不轻视他人，反而早早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为保护童氏一族，他百死不悔。对天下苍生，他义薄云天，以命相博只为阻止反派成魔霍乱众生。4著名学者蒋勋曾在讲述敦煌美术时说过：“石窟中的菩萨眼睛是往下看的，低垂着去俯看众生的苦难。有很大悲悯的同时，嘴角又带着微微笑意。因为菩萨看到任何灾难都会鼓励众生，有信心苦难是会过去，这才是悲悯。”我们常说，金刚怒目不如菩萨低眉，便是这个道理。君子与侠义并存一身的童博是真正拥有悲悯之心的人，对万物苍生都情深意重。从不故作深沉姿态，而是毫不吝惜地表达爱、给予爱。这几年的影视剧中，弱于女性角色的男性频出，但真正做到温柔的还是少之又少。温柔悲悯的人带着赤子之心，这才最有力量。正如《红楼梦》所写：“尧、舜、禹、汤、周、孔，时刻以救民济世为心，所谓赤子之心，原不过是‘不忍’二字。”
以前我只是喜欢温柔善良的人，可踏进社会以来，我更深刻地体会到保留温柔是多么难能可贵。可以在他人伤心难过时，给予一个如春风般的温暖怀抱是多么珍贵。故事的最后，童博向童氏的神物灵镜祈愿，把自己的智慧交给心智不全的三弟，把善良交给意图成魔的反派，以大爱消弭仇恨宿怨。《水月洞天》借由“童博”这一角色，传达着惩恶扬善的价值观。我已经懂得，仇恨无法使我们走得更远，只有悲悯与爱才能。而这，不也正是中华文化流传至今所追求的，不仅属于男性，也属于所有“人”的理想人格吗？
三联人物故事征稿
文｜读者：出云破月
1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水月洞天》的男主角童博是我懵懂少女时的初次动心，也是十几年来唯一动心至今的男子。作为我的初心，他奠定了我从此以后钟情的类型，“温柔而坚定”则成了我在现实中判断一个男人是否有魅力，绝不能舍弃的标准。抛去俊朗挺拔、智勇无双这些影视剧总会给男主戴的主角光环不算，正直、豁达、坚定的信念、对人的尊重、不懈怠的行动力，以及对万物生灵从未改变的慈悲温柔才是他让我久久难忘的真正原因。排版：阿田/审核：王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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