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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战70周年纪念日,已经有好几个读友点菜让我写写朝战,我都拒绝了,但实际上在诸多写手里,我可能算对朝战下功夫比较多的人之一,除了橡树君,可能比我更关注朝战的人不太多。 至少我知道的,比如砥平里战役,最好不要写,战争起因也不要写,而战争思考和战争得失以及战俘问题、战损问题,几乎没有能写的。这个题材是周某平、乔某木的舞台,却是我的雷区。但我还是想试试,尽量不为难平台,更不为难自己但同时也绝不瞎扯的说一些史料事实。
朝战70周年纪念日,已经有好几个读友点菜让我写写朝战,我都拒绝了,但实际上在诸多写手里,我可能算对朝战下功夫比较多的人之一,除了橡树君,可能比我更关注朝战的人不太多。
目前国内研究朝战比较有话语权的人物我认为应该是沈志华教授,毕竟他花了一百多万买了很多前苏联解密的档案,加上中、苏、朝三方在这个事情的解密程度已经基本可以还原当时的战争起因,当然,档案解密并不代表民间可以放开讨论,就像沈教授编写的《苏联历史档案解密》,是国家“九五”重点课题,仅供正教授和司局级以上高级干部阅读,但依然禁止收入任何有关朝战的历史资料和研究成果,所以民间要想说透这个话题,基本上没有可能。很多说法和视频,还需要大家自己去找找,我只能极为浅显的说几句。
研究朝战曾有两、三次高潮,第一次是在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第二次是由于中国和俄国历史档案的逐步开放。尤其是俄罗斯档案馆那些未经编辑的档案公开之后,其史料价值比中方的高很多倍,本文主要信息来源即为沈教授翻译整理的前苏联档案,主要来自俄罗斯联邦总统档案馆(АПРФ)、俄罗斯联邦对外政策档案馆(АВПРФ)、俄罗斯现代史文献保管和研究中心(РЦХИДНИ)、当代文献保管中心(ЦХСД)、俄罗斯联邦国防部中央档案馆(ЦАМОРФ),绝大部分译自俄国原始档案。此外还有一些朝战亲历者的高层人士的观点,但我不注明出处了,我会融合我看到的资料,用尽量精简的语言讲讲这件50年代后给东亚乃至世界格局带来重大影响的历史事件,同时,这件事也深深影响着今天每个中国人的命运。
本文不叙述具体战争经过,主要讲战争起源和对中国造成的影响。斯大林的计划我们今天看到的资料基本都是打败美帝野心狼,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如下图,下图箭头所指的那本书,在国内极负盛名,很多人都向我推荐过,但我认为那是一本战争题材的惊险小说,不是战史,也不是基于战史的严肃文学作品。以上为部分参考书目再看看日本人、美国人和俄国人写的朝战书籍,基本上都使用中性的词汇,尤其日本人兒島襄的作品,准确详实地记录了那场战争,和档案资料对比,可能算差异最小的一部,其次就是美国人哈伯斯塔姆的著作。
以前要想看到首先是朝鲜发起攻击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随着档案的公开和披露,这些事情不再像朝方宣称的那样是南方军队先发起了进攻,如今连百度百科都羞答答地借“史学界”之口间接承认了是北面先发动了进攻。没有档案的公开你指望百度这样写是不可能的。
一开始斯大林是不同意金日成的冒险计划的,一方面苏联不想在远东和美国发生冲突,斯大林的设想是先经营欧洲,欧洲稳定了,掉过头来再经营远东,毕竟东方有中国坐镇,而且苏联当时和中方达成了一致:苏联负责欧洲的革命事业,中国负责亚洲的革命事业,所以金日成直接找斯大林,其实算是“越级”了。
金日成锲而不舍地找斯大林,找苏联大使和参赞,喝多了跟苏联大使说南朝鲜人民如何水深火热,如何拥戴他、期盼他前去解放,如果他不去将会失去朝鲜人民的信任……并扬言要再次亲见斯大林陈情,多次之后,斯大林终于有所松动,但斯大林的松动并不只是因为金日成的坚持。斯大林早就听美国国务卿艾奇逊说过美国在远东的防线仅限日本海,不包括台湾和朝鲜半岛,除此之外,斯大林还截获了麦克阿瑟给国防部的电报,麦克阿瑟在电报中跟国防部说:如果朝鲜南北发生战争,我们不要干预,守住日本海即可。这个密电给了斯大林信心,加上金日成宣称他有20万劳动党员埋伏在南边可以一呼即应,4天即可拿下汉城(今天的首尔)斯大林终于默许了这件事,但依然要求金日成必须和“中国的同志打声招呼”——斯大林亲自跟中方说过:苏联负责欧洲革命,中国负责亚洲革命,所以半岛有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绕过中国自作主张。斯大林是个老辣的政客,从反对金日成到赞成金日成,算盘打得非常精明:1949年12月毛泽东访苏的时候他还坚决维护雅尔塔协议,不打算跟中国签订新的协议,但到了1950年1月他就转变了态度,因为此时美国表态为了缓和和中国的关系,可以放弃台湾,斯大林担心这样一来中国和美国走得太近,这是他坚决不能容忍的,他要的是中国一边倒的外交政策,彻底的投向苏联才可以。所以如果金日成南下引来美军,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中国推到前面和美国人厮杀。
中方高层对金日成冒险这件事也是反对的,而金日成那时认苏联,并不太在乎中国的看法,但斯大林要求金日成必须要和中国交涉,所以金日成算是一次又一次不得不来中国商量这件事。
毛曾经对金日成说过中国统一后会协助他在半岛的统一大业,到了49年10月1日之后金日成又提这事儿,大意是说:你看你现在都建政了,是不是该帮我了?毛泽东的回复是:台湾还没有回来。金当然就有些不高兴,但毛泽东说的也是事实。中共高层当年对这个事情的看法应该说是符合历史潮流的:十四年抗战、三年内战,人民需要休养生息,而不是刚建国又打仗,这也是拒绝金日成的一个客观理由。金日成得到斯大林的首肯之后很高兴,斯大林又叮嘱他找中国商量,并说如果中国同志不同意,那这件事就必须重新讨论。由此足见斯大林的慎重和高超的政治智商——他是铁了心要把中国带上,但又确实没有强压中国必须同意他的看法,他甚至为金日成考虑到如果中国不出兵而导致金日成失败,那就在中国东北给金日成设立流亡政府。
1950年5月13日金日成抵达北京,当毛泽东确认斯大林同意金的计划后说可以先在鸭绿江摆3个军,只要美国越过三八线就一定出击,但金日成竟然说:只需要中国同意,不需要中国出兵。因为他想要的,斯大林已经都给他了。
金日成是势在必得,南方又毫无戒备,开局也确实打得比较顺利。金日成的部队于当地时间25日4时40分开始,进攻前先进行了20-40分钟的炮火准备,其中包括定位瞄准和10分钟炮轰,随后出动步兵,3小时后,个别部队与军团已推进了3至5公里。因为打得顺利,开战三天后金日成才想起来没告诉中国,赶紧派人通知中方,毛泽东很生气,说,你们不用来了,我已经在法国的报纸上看到消息了。
美国的反应是极为迅速的:飞机28号参战,7月5号陆军登陆,参战速度极快,斯大林对美国的反应感到很意外,但此时战端已开。
具体战争的过程不再叙述,叙述不完也非本文重点,接下来说三件事:
一、中国出兵背景;二、战损情况;三、朝战对中国意味着什么?
第一、出兵背景中国高层当年的态度是怎样的截止目前并没有很硬的资料支撑,仅就目前公开的资料来看,可能除了毛泽东,其他人都是反对的,但毛对这件事的态度、看法和想法,在这里无法讨论。彭德怀奉命进京参加会议,因为他是从外地赶过来,到会场时会议已基本结束,会场气氛一反常态,十分凝重,彭德怀不敢多问,散会后跟杨尚昆吃饭得知了具体情况,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刚踏入怀仁堂,毛泽东劈头就问:老彭你同意出兵吗?根据彭德怀回忆录的记载,他当时说:如果斯大林不出手,那我们肯定打不过,看着朝鲜没了也没办法,如果苏联出一半手……毛打断他问什么叫“出一半手”,彭说:出一半手就是提供空中支援和装备我们的部队,这样的话就能打。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朝战是彭老总按下关键按钮,后来那件事是朱德一句“我听闰之的”掀起了十年的狂风巨浪,大人物的决策,也往往伴随着智囊团的“鼓劲打气”。
第二、战损情况不参照任何网络说法,根据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卫生部编印的《抗美援朝战争卫生工作经验总结》记载:先后出动志愿军135万人,最后健全回国的为37.2万人,包括冻伤致残致死在内减员人数达到97.8万人。按丹东市抗美援朝纪念馆统计数字,志愿军直接战斗牺牲人数为183108(十八万三千一百零八)人,加上负伤的38万和被俘者,战斗减员一共56.31万,冻死冻残失踪等非战斗减员约41万,总计减员约97.31万人。两个机构的统计数字基本吻合。
第三、朝战对中国(朝鲜)意味着什么?这是最难回答的一个问题,因为轻不得重不得。个人总结:
1、中国威胁论的初始成因。抗战下来是内战,内战下来是朝战,新政权一直在打仗,尤其朝战,刚刚建政6个月又远赴异国他乡参战,会给外界留下什么印象?我一直觉得这是沉重的历史遗产,沉重程度不低于那十年。
2、战争导致西方对新政府的敌对,让中国有20年的时间被最主要的一些经济大国和科技大国孤立,政治、外交、经济、科技都陷于摸黑走路的被动状态。
3、美国继续支持台湾的国民党政权作为中国人民的唯一合法代表,并支持其占据联合国席位,这样的后果是大陆无法获得各种形式的经济和技术援助,不得不完全依赖苏联,中苏两国在1950年签署了友好同盟互助条约,斯大林的目的完全达成。
5、战争牺牲了无数军民,造成极大损失,保住了金氏政权,但至今朝鲜全体国民中的多数处于食物短缺和营养不良的状态。
6、战后朝鲜实际控制面积比战前约减少3000平方公里,而且至今双方只是“停战”状态。
历史的回声:1956年9月18人,毛泽东对前来参加中共八大的朝鲜代表团表示不满说:过去我们就提醒过金日成不该打。到了9月23日,他又对苏联代表团的米高扬说:朝鲜战争根本就是错的,斯大林要负责。再到1957年7月5日,米高扬到杭州通报苏共打掉了以马林科夫为首的“反党集团”时,毛泽东又抱怨说:斯大林和金日成对中国有隐瞒,但他们又把中国牵连进战争,这是错了,绝对错了。
朝战硝烟已经散去,但它甚至改变了我国的建国方略,朝战的教训是极为宝贵的:我国应该以人民幸福和国家强盛为发展目标,逐渐适应人类发展和世界演变的潮流。谨以此文献给热爱和平的人们,同时提醒那些天天喊打喊杀的人:和平才是发展之路,战争只能走向毁灭。